“哥哥,你想太远了!”武茗暄慌忙出声截断武睿扬的话,心下为他替自己设想这么多而感动,但想到桑清对他的情深,心情就有些复杂了。抛开脑中旁杂思绪,她转过话题,“哥哥放心,我也并非全无根基。我早在尚宫局安置了人,待时机成熟,一举掌控了尚宫局,还怕她和淑?再说,颜才人、文婕妤与我近乎一体,我失势对她们有弊无利。谁要是对我有所动作,她们必会相助!”
武睿扬缄默半晌,幽然道:“你……变了。”
武茗暄微愣,复又失笑,抬眸望向头顶被团团新雪压得垂下腰身的一枝茶花树丫,轻飘飘地说:“情势所迫。身在后宫,怎么还可能随心而活?”素手一抬,轻轻折断,捏在手中把玩。
看着枝丫在武茗暄手中翻转、弯曲,几次都险些断裂,再看看她那有些苍白的面色,恍惚中,武睿扬眼前竟然浮现出少时她拉他一起荡秋千的场景。麻绳绷直,秋千高高荡起,她一声尖叫,他便将她圈入臂弯牢牢护住。那时候的她和这枝丫一样脆弱、纤柔,好像稍一用力,就会断掉。而今,她却成为玩弄这枝丫的人,纵然他还愿意守护,可她……似乎已不再需要了。
他多想问她,“你既不愿谋划、争斗,为何不随我离开?”可是,唇瓣张合几下,话到嘴边却变了,只喃喃一句“那你……更要多加小心!”
“放心,我会的!”武茗暄点点头,冲他粲然一笑。
武睿扬怔怔地看着她,看着她那真切的笑颜,心中酸涩、苦闷渐渐淡了下去,唇角一扬,俊面浮上满足浅笑。就这样吧,这样也好!起码还能见到她,她的喜怒哀乐,他还有机会参与,即便要看着她伏在另一个男人的臂弯。
二人没再聊及其他,就这么静坐着,直到陈氏来问膳。
堂中卷帘低垂,武茗暄隐在帘中,高居上座。武致洪、武睿扬和陈氏隔着卷帘,依礼规行了大礼,入席用膳。
膳毕,因武茗暄有孕,陈氏不敢大意,便将祛味的清茶换了清水。
青浅、锦禾伺候着武茗暄漱过口,刚放下盏,便听外间传报皇上派了黄易廉来迎慧妃。
又是一番繁复礼仪过去,武茗暄才按家礼与武致洪、陈氏、武睿扬道别,而后坐上赤色钿车,领着长长的仪仗队回宫,入永定门,改换六妃特制孔雀辇。
青浅、锦禾扶着武茗暄,刚迈上孔雀辇,遥遥望见千秋亭方向一队明黄快速向这边行来。
“娘娘,您瞧……皇上可真疼您!”
“瞧这在乎劲儿!走时送到永定门,让黄公公来催着回宫不说,还紧赶着来接。”
“可不,娘娘出宫这会子功夫,皇上怕是折子都批不进去吧?”
听得耳畔打趣声,武茗暄微红了脸,瞅瞅四周众多的宫人,忙从孔雀辇上下来,迎上前几步,扶着肚子就要拜□去。
瞧见武茗暄这举动,宁昱晗不等御辇停妥,大步迈下,抢步到了她身前,“早说过别见礼,怎么不听?”小心翼翼地扶起她,板起脸来,佯怒地瞪她一眼,“这天寒地冻的,要是伤着了,看朕怎么罚你!”
武茗暄在他怀中抬头,刮他一记白眼。没等宁昱晗再说什么,她瞥眼四周,看宫人们都远远跪着,便是柔柔一个笑容绽开,悠然轻语:“幸不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