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峥骑马出府之时,正是张大人派遣官兵来平阳王府捉人之际。
云峥被释放出来时,平阳王妃头风之症发作,因此只派了翠兰前来问候,自己没有踏足兰苑。现在云峥却是在这个时候遇到了被枷锁扣起来的“母亲”,头发凌乱,眼圈浮肿,好似几日几夜没有睡好觉一般。云峥赤目望着平阳王妃,眼中再没了依恋与不舍之情,有的只是不理解与悔恨。悔恨自己将仇人错认为母!悔恨隐藏在平阳王府的秘密现在才揭晓!
“等一下,我有话要问这位关押的夫人——”云峥一改口,其他人都惊呆了,尤其是接手这件案子的张大人。张大人与平阳王爷认识多年,又得以云峥的帮助,可办案的时候却绝不循私情。这时候当面押平阳王妃已经让他倍感尴尬,而云峥说的话更叫他堕入了迷雾中。
张大人一声喝令,队伍停了下来,自己带着随从走到一边,留他们“母子”话别。
平阳王妃没有想到自己也有这一天,更没想到云峥会发现她的秘密。原先还企盼着云峥能救自己出去,可现在必然是不可能了。
“我问你,平阳王府中是不是私藏了十几年的人彘?嫣然是不是你派来监视我的?暗地里与元泰勾结、图谋不轨是不是你一个人的谋划?还有原本要送一位郡主去和亲,却改成了陆家女儿是不是你从中作梗?”云峥一口气问了许多话,随便哪一样都代表了平阳王妃骨子里的自私与专权,更代表了他们的亲疏关系。
平阳王妃从喉咙里哼了两声,随后仰面大笑,她以为她可以隐瞒一辈子的事情却在穆念雪进府后一样一样打破,所幸自傲地回复,“不错,都是我一个人所为,包括雪儿进宫养胎那次也是我的主意。知道我现在最后悔什么吗?最后悔认了一个贱人生的孩子做儿子!最后悔你将穆念雪这个灾星娶进门!”
云峥忍无可忍,看着在自己眼前发疯的平阳王妃腾起阵阵怒意,毫不客气地给了这个胡乱叫嚣的女人一巴掌!只是这样怎么能消除他心底的恨意?这么多年,云峥虽不满平阳王妃的所作所为,可是心底却是将她当母亲来敬的。她这样说不是寒了他的心吗?
“我告诉你,我会跟你认为的灾星厮守一生,也决不允许你再侮辱任何人!从此,上刀山下火海,我们一刀两断!”云峥愤怒地揪着平阳王妃的衣襟,宣言。
平阳王妃没再说什么就被官兵带走了,张大人称不能耽误了升堂的时辰。云峥在孙小的帮助下重新跨上马,看着一大批人离去心情始终不能平复。
“爷,您当心着点,小心别摔下来。”孙小看着坐在马上摇摇晃晃的云峥,担忧地提醒一句。
好不容易来到城门口,孙小打点了银子请人送一抬软轿来,云世子要入宫觐见皇上。
小太监银子是收了,却不给好脸色,“有腰牌吗,没有腰牌无论你什么达官贵人都不准进宫。就这点碎银子还想请轿子,都不够爷的跑路费!”
“他奶奶的,我——”孙小气急了,想要修理小太监却动不得手,只能口吐粗语。
“罢了,我们在旁边等候吧,看看能不能让人带我们进宫。”云峥打断了孙小,依旧骑马在宫墙下等候。
结果等到未时也没能进去,现在穆府与平阳王府里的人犯了重罪,谁也不愿意招惹,能避开都远远地避开。
没能等到人,云峥取下腰侧的玉佩递给要进宫的王太医,命他将这个带给穆念雪。王太医正要进宫去查探世子妃的病情,也就答应了。
重华殿内,一层层杏黄的床帐里穆念雪依旧昏迷着,没有醒过来。元晔除了处理国事,最关心的便是世子妃的病情,一有情况就问询,倒是将他后宫的妃子和皇后忘得一干二净。
后宫之中便开始传流言蜚语,说新帝怎样厚待一个外臣的妻子,又说世子妃怎样利用心机骗得皇帝垂怜。
这些话对于元晔来说简直子虚乌有,弄清了谣言的方向,当机立断就将说过这话的陈昭容打入了冷宫。从此再没有人胆敢对他议论。
“情况如何了,世子妃是否能醒来?”元晔站在穆念雪榻前问询。
“老臣把过脉了,世子妃已经陷入了似醒非醒的状态中,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也不可能及时醒来。”王太医说着,将云峥交给他的玉佩拿出来,放在了世子妃手中捏着。
一旁的元晔也看到了,问道,“这是作何?”
“此物让世子妃拿着,或许能唤醒她的知觉。”
王太医的解释没有错,穆念雪的确能感知周边的人和事,知道自己躺在皇宫里,眼前没有夫君的身影。穆念雪在昏睡过程中,大脑不能指挥意识,连轻微地动一下手指头都不能,整个灵魂仿佛是脱壳了。
躺到第十日,穆念雪已经瘦了一大圈下来,而彼时新帝有繁重的国事要忙,不能陪在身边。按照世子妃的要求,元晔削去了穆二老爷的官职,允他回归山林间养老,幼子穆念辰、次子穆念荃无罪。慕府的其他人统统流放、永不进京。
这十日里平阳王府内也发生了一件大事——平阳王爷毒发而亡。
云峥料理了父亲的丧事后抱着小旋儿跪在城门外请求接自己的妻子回家。四周的人都围绕着看热闹,不知风光一时的云世子为何做此举动。元晔准了云峥进宫,身穿素服将两杯酒准备在御花园的石案上,只要一抬头便可看见满树的桃花迎风而扬,这样的情景像极了幼时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