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老太太虽然愈到老来愈糊涂,但行事在大方向上还是和谢晋一致的,讨厌楚昭,偏袒谢莞,也没想世子死。
老太太表现的像个大恶人,其实还真不知道谢莞勾搭着李家做出来的好事,也不知晓谢莞和皇上私会一事,一听道观里忽然多出来一个赤/裸着下半身的男人,便怒道:“给我查,赶紧给我查。你们看看,内府交给你们,都管成了什么样子?”
两个媳妇都不敢吱声,只能跪地认错。
今日卢老太太来,原本就是想要在天师道里身居高位的痴道人出面,帮谢莞说说话,或是捏造一个凤凰命格的传说,或是夜观天象得到的结论,搞搞封建迷信忽悠皇帝。李太后信这个。不然天师道也不会在这几年间混得风生水起了。此时老太太前后结合起来一想,也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王氏接了对牌去吧,好好给我查,北府军眼皮子底下,这么一个大活人,到底怎么变出来的?至于公主,便先与我老婆子在这道观清净之地,与我那苦命的孙女外孙,念经祈佛!”
老太太到底经过事的人,心又长得忒偏了些,即便觉察出一些不对劲来,和所有偏心的老人家一样,她也不觉得孙女会做坏事,至于害世子,那更是没谱的事。便只怀疑是长公主在其中捣鬼。
这毒妇,不仅害了世子,还撺掇着谢莞趁着混乱出去见皇帝,要坏自家宝贝孙女的名节。
因此,卢老太太训完媳妇,便以雷霆手段软禁了长公主,又一叠声让自己的陪房周茂家的带人出去。生气归生气,老太太还是要优先保护儿子留下来的那点骨肉,帮孙女收拾烂摊子。
谢茂雅在旁边看着卢老太太发号施令,嘴角边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慢着。事情既然涉及王府世子失踪,便不敢劳动老夫人,合该由王府的人去观中搜查,捕拿同党。”
小王氏也说:“很该这样,王福家的媳妇赶紧带着人跟了去。明显咱们府里是出了内鬼,可要仔细查,互相监督着,看谁现在不在房里,不在岗上,不论主子奴才,立即抓了房里人,回来给我说清楚。”
卢老夫人顿时怒了,道:“王氏何意?若说内鬼,第一个就该打死世子几个贴身侍女和看守二门的几个小厮。”
王妃冷笑道:“事情没查清楚之前,谁也不许动我的人。老夫人这样着急着喊打喊杀,莫不是心中有愧?”
卢老夫人险些被她气晕了过去。这回不是假装了,是真替孙女着急。周茂家的在旁边替主子鸣不平,连连顿足,大呼反了反了。
小王氏嫌她聒噪,便令自家习过武的陪房将这婆子拖下去关起来,道:“世子走失的过错当然要查到底,如今一个奴才也敢对着王妃大呼小叫,这是哪家的规矩?我看你才是真的反了。如今女眷落脚的地方居然出了这等腌臜事,我等不论,谢家女儿的名声还要不要?那混账东西定是与世子走失有关系,捉住他就能拿住内奸,我倒要问一问,没有腰牌,他是如何混进来的?”
进来回禀的仆妇赶忙答道:“有腰牌呢。”
小王氏冷笑道:“那就更要问一问,他是哪一处得来的腰牌了。”
长公主听了卢老太太的话,还只是冷笑,此时经王氏一提醒,不由得脸色一变,当即上前唾了那个媳妇一口,道:“好啊,你们这些狗奴才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道观清净之地,便想着偷汉子。我的腰牌都有定数,叉上来,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给他的腰牌。”
今日来道观的事情,原是由谢莞求了老夫人同意,便由长公主楚琳全权负责。若是谢莞他们的阴谋得逞,小世子自己贪玩跑丢了,责任恐怕还不在长公主,可是女眷休息的地方忽然多出一个大汉来,这可有关长公主的名节问题了,楚琳和谢莞本来就是因为利益才结盟,自然没有勇于承担、无私奉献的精神。
怕是长公主自己还觉得冤屈,不过是替皇帝大哥拉了一回皮条而已,换个谢府掌家的权利,谁知道会遇到这种事?简直是有人故意端着屎盆子往她头上扣。她为了给皇帝和谢莞牵线,的确做了些手脚,但是长公主也没傻到家,只肯给谢莞和碧玉一人一个腰牌。
由此可见,长公主之所以今日这般硬气,原是她委实没加入到暗害世子的阴谋中去。
到晚间掌灯时分,谢铭进来了一趟,王妃便再坐不住了,哭成个泪人儿一般,只道:“莞娘子因着当年他爹的事情记恨我,何必落在寄奴身上,他只那么一点大啊。便是要上进,也不该用个小人儿做投名状。今日既出了这样的事,这道观是再呆不得了,这是要咱们娘俩的命啊。我可怜的寄奴啊,你还那么小,没心肝的国蠹家贼们就这样对你。”
一番话说的谢铭脸色煞白,摇摇欲坠,好容易坚持着出了道观门,一口淤血便吐了出来,人也打马上栽倒下去。
松风斋内,王妃一贯清清淡淡的态度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见的强硬,非要连夜下山去找儿子,其势状如疯妇。又叫人可怜,又叫人害怕。
王妃的品级比卢老夫人都要高,如今她一脸要寻死的模样,连国蠹家贼这样的话都骂出来了,身边又是一群穷凶极恶的奴才,北府兵皆不在,卢老夫人和长公主哪里敢拦?再者说,卢老夫人也不想拦,巴不得王妃赶紧走。谢莞私会皇帝的事情已经不胫而走,这下私会变成夜奔,老太太顾此失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