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些时日费劲巴哈地天天去了朴源山房和陈嬷嬷套着近乎,言语间也多次试探她,可也不知道这陈嬷嬷是真得特别精明、还是和赵姨娘之间确实没有什么猫腻,她这么多日子以来是什么都没有试探出来。
所以今日她才特意带了这对金镯子准备试探陈嬷嬷一下,没想到却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梅姨娘闻言,有些失望地咬了咬嘴唇,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道:“那王婆子那边呢?你可有打探出什么消息?”
宋妈妈依旧愁眉苦脸地道:“姨娘也知道我那个亲家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平日里最是老实本分不过了,当初我和她做这个亲家就是为了想着将来能借着她得到一些八爷房里的消息,可以为咱们所用。可谁知道那陈嬷嬷把八爷房里管的是滴水不漏,我那亲家也不过只是个十一爷房里的粗使婆子,哪里能有机会去打探八爷的行踪?又哪里来的什么消息?”
说罢,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便满面愁色的在炕上相对而坐。
又过了有一盏茶的功夫,梅姨娘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有些急迫地道:“这会子老爷应该已经下了衙门了吧。”
宋妈妈又拿起一旁的沙漏看了一眼,方才肯定地点头道:“应该是,如今都已经是申初(注:约是现在的15点左右)了,老爷这几年来都是差不多这个时间回来,然后会去夫人房里教导十九姑娘描红,接着就在正房用晚膳。”
梅姨娘咬了咬牙,带着些许破釜沉舟的意味道:“你现在就去耳房,在炉子上炖一盅瑶柱冬瓜汤,记得少放些糖、多放些盐。再过上两刻,跟我一起去书房给老爷送过去。”
宋妈妈闻言颇有些诧异地道:“姨娘,您这样,岂不是会让夫人更加记恨你?”
梅姨娘苦笑了一下,无奈地道:“那除此之外,咱们还有别的办法么?我如今只盼着老爷能看在我们昔日的旧情上,应下了梅家的事。至于夫人那边怎么想,我是完全已经顾不上了。索性这些年我也看出来了,夫人甭管心里怎么想、怎么得恼恨我,面上为了她那大方慈和的名声、是不会刻意刁难姑娘的。横竖姑娘如今已经订了亲,我只要目前能过了眼前的这一关,以后的日子,咱们且走着看着吧。”
宋妈妈见梅姨娘已经下定了决心,也不好再劝,只得出去吩咐了绣妞去耳房炖汤,一面拿了八钱的碎银子去了小厨房要了几桶热水回来,服侍梅姨娘沐浴。
梅姨娘在净房沐浴过之后,宋妈妈便拿了干净的西洋布巾为她擦干了身上的水珠,一面又取来从南疆那边高价得来的芙蓉香膏为梅姨娘抹遍了全身上下。
接着,梅姨娘便穿上了红底金线粉花肚兜、系上白底樱花纹的杭绸交领衫子,又穿上秋香色窄袖小袄、系了一条烟笼寒山色百褶鱼尾裙,然后罩上一件簇新的石榴红月季花妆花褙子,对着里屋的那架西洋半身镜细细照了照,看着镜中自己依旧妖娆曼妙的身姿,满意地点了点头。
梅姨娘穿好衣裳之后,又从贴身系着的荷包里取了指甲盖大小的一点儿艳红色的香料,用指尖掐碎了之后撒在了裙褶子里,嗅着空气中那股似有似无的香气,她面色变得有些潮红,一双眼睛却越发波光潋滟、妩媚多情起来。
宋妈妈在一旁颇有些担心地看着她,一面只得在梅姨娘的催促下麻利地为她绾了一个松松的堕马髻,在发间点缀了一溜串米粒大小五彩珍珠镶嵌而成的碎花花钿,衬着她娇媚的面容和妖娆的神色,让她看起来更为勾人心魄。
梅姨娘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为自己鼓了鼓劲,一面披上了一件玫瑰红的灰鼠皮斗篷,一面吩咐宋妈妈端着白玉炖盅跟着自己一起去了乔钧的外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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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上午,绣妞从梅姨娘屋里缓缓地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一个藏蓝色的粗布包袱,去了住在后街上的裙房里的万妈妈家。
绣妞乃是乔家从外面买来的小丫鬟,家里在松江县的乡下村子里,六年前进了府,四年前认了专在乔府二门上管着出门马车轿子的万妈妈为干妈。
万妈妈的男人钱旺也是乔家有头有脸的管事,所以万妈妈一家在裙房里倒也分到了一处一进的小院子住着。
当初要不是绣妞嘴甜会说话、又机灵能干,也不会能攀上万妈妈这个在主子们面前颇有几分脸面的干妈。
今天是每个月绣妞休沐的日子,所以她一大早就拎着从锦画堂的管事妈妈那里领来的米面和精肉回了万妈妈家歇息一天。
她刚走进院子里,就见穿着靛青色粗布褂子、圆髻上插了一根金簪子的万妈妈迎头走了过来,白胖的圆脸上满是笑意,一面上前来接过她手中的包袱一面笑道:“秀儿回来啦!”
绣妞也甜蜜蜜地笑道:“是啊,干妈,今儿又轮到我休沐了,这是今天管事妈妈发的米面和精肉,我就带回来了。”
万妈妈也没和她客气,一面拎着包袱,一面挎着绣妞的胳膊往屋里走,笑道:“你大哥知道今儿你休沐,特意带了你嫂子去街上买菜去了。干妈记得你最爱吃那个鲜竹炒肉片和干笋老鸭汤,就嘱咐他去买了鲜竹和干笋、老鸭回来。如今那灶上已经炖上汤了,就等着中午你干爹和你大哥、嫂子回来,咱们一家子好好吃顿团圆饭!”
绣妞走了进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