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海伦让她愣了一下,但很快的,她就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海伦并不清楚安德烈的父亲为什么突然改变了态度,但至少她明白,在对方的心里,也许不再那么抗拒了,所以她再一次的挽住对方的手臂。
“安德烈的母亲,我是说,您的妻子,她是怎样的人呢?”海伦有些好奇地问道。但也许所有姓博尔孔斯基的人都有一个喜欢挑刺的毛病。
“我坚信自己只有一个妻子,而安德烈母亲就是我的妻子,所以你并不需要去强调玛丽娜的两个身份,它们的确是同一个人。”
海伦被噎了一下,然后微微有些气恼的看着对方,而后者,只是露出一个笑容,平和的,就像一个普通的长辈,而不是宴会上被人人敬重和惧怕的博尔孔斯基公爵。
“她是一个好女人。”
“这,恩,有些笼统。”海伦犹豫的给了这么一个评价。
“你要知道,当一个好女人可是非常难的。它包括当她还是一位姑娘的时候,一个妻子的时候,还有,一个母亲。”老公爵在说到后面的时候略微降低了声音,这令海伦能体会到前者的心情。
任何一个女人成为母亲的时候都是伟大的,因为她是孩子理所应当的依靠。没有什么法律条例规定一个母亲要对子女多好才可以终止,而世界上多数的母亲都自然而然的将它们看作是无限的。
“玛丽娜的身体并不好,她嫁给我的时候才十七岁,而我已经三十二岁了。那会儿她可真是个忻娘,当她向她父母这么说的时候,人人都说她还是个孩子呢,多么天真的想法。”
海伦看到老公爵在说这些的时候,嘴角边都有着隐隐的纹路。他看起来是那么的轻松,即使他一再的说着一些并不是赞美的话语,但任何人都可以看得出他的愉悦。
“我觉得她很勇敢。”
老公爵看了海伦一眼,然后翘了翘嘴角。
“也许吧。”
“不,那是事实。”海伦小小的反驳了一句。
“也许您会觉得那是一种鲁莽式的天真,但我想,对于她来说,那只是为了她自己勇敢一次罢了。”
“赌上一辈子?那并不理智。”
“啊,您怎么会用理智这种话语来形容它呢?这实在是,太不浪漫了。”
“浪漫?”老公爵对这个新鲜的词汇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嘲讽的笑容,但海伦并没有退缩。
“如果它被发明出来了,那一定有它存在的理由。”她指的是浪漫这个词,对博尔孔斯基家的男人来说,它显得像是一个异类。
“也许它的发明者也没意识到这是一个愚蠢的词汇。”
“您这样形容,可真是太刻薄了。”海伦小声的抱怨。
“刻薄?不,我并不这样认为。她那会儿才是一个十七岁的忻娘呢,她怎么就能认定自己做的决定不会后悔呢?”
“因为选择和年纪无关啊!”海lún_lǐ所当然的说着。
“并不是说当人在二十多岁对爱情做出的选择才是正确的,当然,我完全不能否认您的顾虑,那多半的时候是有益的,良好的建议,可也不能因为那百分之九十的合适就完全剥夺掉剩下的百分之十的选择。安德烈的母亲向您证明了不是吗?您最后还是选择了她不是吗”
老公爵被海伦这两个反问给问倒了,或者说,他其实一直明白,正因为明白,所以才不希望安德烈再经历这些事儿。
他抬眼看着面前的姑娘,用一种平和,甚至说得上温馨的语调开口说道:“正因为这样,所以,我不希望你成为安德烈的妻子。”
“我不明白这其中的关系。”
“因为我的儿子深爱着你,就像如同我深爱着我妻子一样。”
“您把我弄糊涂了。”
老公爵似乎叹息了一声,而那一声叹息让海伦清楚的明白,拒尼古拉·博尔孔斯基强硬如铁,但终究也只是一位父亲,一个老人而已。
“玛丽娜的身体一向就不好,生下安德烈的时候她差点死去。”老公爵停顿了一下,似乎只是回忆这件事都让他有些悲伤,
“可她是那么的快活,她爱安德烈超过她的生命,她希望陪伴那孩子长大,但后来她的病情越来越严重。怀玛丽的时候,我试图劝服她,但她不愿意,她说安德烈需要陪伴。”
海伦并没有答话,只是陪着安德烈的父亲在楔园里缓慢的走着,脑海里勾勒出关于安德烈母亲的样子。
有一种母亲,即使她做了所有她能够做到的,但对孩子还是保留着一份歉疚。也许是因为她没能提供他优渥的环境,也许是因为她没有让孩子骄傲的容貌,也许仅仅只是因为她无法陪伴他更久的时间,而安德烈的母亲显然就是后者。
“我的儿子并不是那种普通的孝儿。他从小就不太哭闹,我希望他做什么,他从不反驳,对什么都不抱怨,他并不喜欢依赖谁,但我的妻子总是和我说,安德烈需要陪伴。在她还能走动的时候,她几乎花了所有的精力来陪伴安德烈,那个时候我并不是完全赞同她这个想法,一直到她去世后。”
“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不,什么都没有。”老公爵淡淡的说着。“正因为什么都没有,我才意识到,玛丽娜是对的。”
他回忆着,缓慢的讲述着,那些妻子刚刚去世的时光里,在那栋大房子里缓慢行走的孩子。他表现得是那么的镇定,一点都不像一个七八岁的孩子,除了玛丽娜闭上眼睛的那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