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部忘记了自己来青学的初衷,默默的转身离开,一股巨大的恐慌自他的心脏缓缓蔓延至全身。出了青学的校门,摆手拒绝了司机的殷勤,迹部像个游魂一样四处飘荡,最后在青学附近的一处河堤上坐了下来。
迹部被刚刚自己心中涌上的不甘和怯懦给怔住了。是的,怯懦和不甘!他没想到当自己发现手冢被其他人爱慕,而手冢居然没有主动避讳的时候,自己的第一感觉竟然不是恋爱中人该有的或是生气嫉妒或是害怕恋人被抢走的慌张不安此类正常的情绪。反而更多的是一种,啊,这一天终于来了的明了,以及紧随而来的不甘。不甘已经牢牢紧握在手中的人会在除了自己以外的人面前绽放温柔;不甘自己竟然会懦弱的早早做足了抽身的准备,明明是依然深深地喜欢着那个人的呀!
迹部很清楚这明显是不正常的。刻在骨子里属于迹部家的几乎不近人情的冷静理性终于冒头了,他开始细细的回忆自己和手冢从相识后的每一次相处,过往一幕一幕清晰的在脑海浮现。从暗巷中的初遇、樱花树下的擦身而过到双部之战时被手冢的不屈所折服满心满眼都是这个风华无边的少年,紧接下来就是按耐不住澎湃情感的德国之行,试探的表白,等待他回复的焦灼,终于在一起的狂喜,交往后的安心相处……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又是什么原因导致自己对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变质了呢?当初浓烈到恨不得把对方拆吃入腹,片刻都舍不得分离的感情竟然这么快就冷却了吗?究竟是为什么?迹部不停地拷问着自己。
对了!似乎是美日友谊赛合宿前接到了母亲电话,表示又一次给自己安排了相亲的对象后,并且态度极其强硬后,自己才有意无意的试图疏远手冢的。那时自己就好像预见到没办法和他长久,心里憋着一股火始终无处释放。
手冢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会不会早就发现了,为什么他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是了,从那次他撞到自己和那个女人接吻后,就不曾主动吻过我的唇一次,就连在床笫亲密时也是一样。那些刻意不去在意的细节好似一瞬间全都一一冒了出来——手冢眼里的疑惑、嘴角的苦涩以及决绝的神态。一切都如此明显,只是全都被自己刻意的忽视了。‘反正注定最后不能守在一起,一个人不幸就够了,难道还要坏心的拉着他一起堕入苦海有难同当才算不亏吗?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呢!’当时的自己是这么想的吧……
东想西想了半天,最后只剩下苦笑:“tezuka,没想到没等我给你惊喜,你倒先给了我一个惊吓。不二眼里的爱意明显到让我想要自我欺骗一下都不能够,原来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你是这么的受欢迎。不二周助,我的幼驯染,他的优秀之处恐怕没人比我更清楚,更为可怕的是他对我的了解也不遑多让。这样强大的情敌,要怎么去对付!你真是给我出了一道好大的难题啊。你只是对不二笑了笑,我就恨不得冲上去撕碎他那张笑脸。我想我终于能明白当初你看到我和别人亲热时的感受了。难怪之后你总不肯再好好吻我!呵,真是自作自受……
是一直以来的无往不利让自己变得自以为是了么?这是个危险的信号!
此时的迹部把一贯坚持的华丽主义完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整个人无力地躺倒在河边堤岸的草地上,手臂遮挡下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内心的不安和焦灼狠狠地煎熬着他,无数的念头蜂拥而过最后却只汇成三个字——舍不得!
在迹部景吾自己的认知里,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迹部景吾整个人从头到脚每时每刻都代表着迹部家,他是强势的、华丽无匹的、是凛然无惧的冷酷强者。作为迹部家的继承人,他无疑是完美的,从来不曾让家族失望过。只是,作为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他终究也只是个不足16的少年,在他心底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小角落里也潜藏着独属于迹部景吾这个人的脆弱。在这里他可以是柔软的、卑鄙的、甚至是懦弱的。而支撑着这小小角落的就仅仅只有对手冢国光和网球的爱而已,少的可怜却愈发珍贵。他知道自己是幸运的,比起一辈子不懂爱的祖父和痛失真爱的父亲大人,他有机缘在自己还有能力懂爱、去爱的时候遇到了对的那个人且得到了他的真情绝对是命运的垂青。他深深地明白只是这一次机缘便已经耗尽了属于他自己的全部气运。如果此刻失去了手冢,除了肩负着的沉重的对家族的责任和义务以外,他将一无所有,那么他的人生还有什么可以继续期待的?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之后的一生都只是一个麻木的只能不停的工作的机器吗?他不要自己变得如此之悲惨!真正无法承受分离的无法失去的是他迹部景吾,而不是手冢国光……
他想要不顾一切任性一次,不是为了迹部家,不是为了舍不掉抛不下的手冢国光,只是为了自己,为了让自己不必像父亲一样追悔半生,成全一次自己的奢望!
堤岸不远处,迹部家的老管家闻讯赶了过来,听过司机的汇报之后,自家少爷的反常不仅没能让他有半分焦急反而奇怪的流露出一副十分欣慰的模样。他远远地望着迹部景吾,思索片刻后,还是拿出了手机拨通了那个无比熟悉的号码,向手机那头的人汇报道:“是我……少爷他……是的,好的,明白!”
电话那头的男人,微微的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