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落,枪出。
四面八方千万杆黑色的神枪闪耀银白色的符纹,犹如万箭齐发凝铸起一圈又一圈铜墙铁壁向端坐在观澜亭中的唐衍压来。
“嗡——”唐衍身周千丝万缕的幽光与天地共鸣,似波浪般起伏不定,缠绕上袭来的万千神枪。
刚与柔,攻与守,如同天雷动地火狠狠地碰撞在一处!
交织、绞杀、怒吼、幻灭、新生……
这枪也好,这光缕也罢,仿佛皆为有生命之物,幻化着世间万象生死浮灭。
其实仅仅不过瞬间的工夫,在局外人尤其是虞妃儿的眼中却漫长如千年。
她的眼睛已经被亭中怒放的强光刺得无法直视,也看不清楚究竟谁占上风谁命悬一线,甚至都没有感觉到自己掌心里早已尽是冷汗。
“铿!”一道耀眼的光芒突然从观澜亭里冲天而起,唐衍面前的那架七弦琴竟在眨眼间化作一柄深红色的神剑,堪堪抵敌住项翼刺来的枪锋。
下一霎,整座观澜亭在强烈的五彩光潮里如霜露般融化,消逝不见。
这一个回合的攻防,仿佛双方平分秋色,然而异变陡起!
消融的观澜亭下方,一座巨岩蓦地爆开,显化出一条妖异的白色光影,手握一柄黑色的长刀出其不意直插项翼的背脊!
项翼堪堪让过致命要害,这一刀便扎入了后背,却生生将对方大半的刀劲转换进自己枪中,爆喝一声向前再刺!
“咔啦啦!”唐衍面前的光剑爆裂,枪锋披荆斩棘长驱直入!
唐衍霍然变色,没想到项翼竟如此孤注一掷,这便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他筹谋已久,早做好种种安排,自不愿和项翼玉石俱焚一了百了。别说项翼的一条性命,就算十条百条那也一样的决计不换。
念及于此他的身形在一霎里光芒暴涨,万千锋芒嗤嗤破空直射项翼。
项翼魁梧矫健的身躯渊渟岳峙,一任暴风骤雨不为所动,沛然莫御的枪劲聚于一点,刺中唐衍的光影。
唐衍一声怒啸,身影化作无数光点融入到黑夜里,也不知这一枪刺中没有。
刺中了。
项翼清晰地感应到枪尖刺入人体内所发出的颤动,同样也感受到背后那一刀扩向五脏六腑的痛。
就在这时候,夜幕之下又亮起了一束刀光,姬澄澈出手了。
他同样也想不到居然有人以无上玄功化身为观澜亭下的巨岩,骗过所有人的眼光,在关键时刻发难偷袭重创项翼,欲待救援亦是鞭长莫及。
胎元神刀雷霆万钧,刀身上的符纹次第闪亮,化为排山倒海的光澜澎湃跌宕,刚猛无铸直斩那人背心。
如今他的武道修为已臻至大日普照之境,小乾坤中真元雄浑深不可测,加之这一刀蓄势已久,直有斩天裂地之威。
刀锋虽远,那神秘刀客已感应到无可匹敌的磅礴气势,情知若不返身应对,下一刻只怕自己就要一分为二了。
于是他退身抽刀,放弃再给项翼致命一击的打算。
孰料刀刃上陡然涌来一股威猛绝伦的气劲,逆流而上直撞进他的体内。
“燃丹焚元!”刀客脸色微变,未曾想到项翼在重伤之下竟还能发动反击。
他急忙运功全力抗御,手中的刀刃经受不起两大超绝圣者的功力绞杀碾压,砰然碎裂成齑粉。
“噗——”血流如注从项翼背心的伤处喷薄而出。
刀客猝不及防五脏六腑齐齐震伤,身形向后飞跌,正迎上姬澄澈劈到的一刀。
“嘎巴!”
姬澄澈这一刀经天纬地无从闪躲,兼之刀客被项翼决死反击所伤,根本来不及再做防御,只能竭尽全力催发小乾坤,全身光华爆绽如洪流般灌注双掌,“啪”的脆响间不容发生生夹住胎元神刀。
可惜没容他缓口气,姬澄澈后招又至,身躯借力如钟摆抛甩,左腿宛若破囊之锥奇峰突出,结结实实踹中那人的小腹。
镇海式!
“啵!”
像是一个气囊被踢爆,刀客仰面喷血双手不由自主松开胎元神刀,整个人像个破皮球飞了出去。
“嗤——”刀气掠过,由刀客的额头直至小腹划开一条触目
惊心的血线,至于他的腹部凹陷下去露出一只金灿灿的大脚印,好似身上盖了个戳。即便如此,这家伙居然神功护体死里逃生,只是浑身经脉扭曲暴乱,遍体鳞伤崩裂开无数牛毛般的细小血口。
这一串兔起鹘落令人眼花缭乱,从项翼出手主攻到姬澄澈赶至应援刀劈脚踢重挫偷袭刀客,说来话长实则不过电光石火间事。
虞妃儿尚未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看到项翼浑身浴血握枪伫立,不禁心急如焚,惊呼一声不顾一切纵身就要扑上去。
“别过来!”项翼大袖一拂将虞妃儿带开,运转玄功封住背后的伤口。
此刻他整个人就像一尊在熊熊燃烧的银色火炬,头顶上方光焰腾腾猎猎作响,看似霸道威武,但姬澄澈一眼即知他强催真元维系心脉终不能持久,一旦油尽灯枯便是绝命之时。
那边黑夜里蓦然泛起成千上万的光点,迅速聚合成一道光影,唐衍面无血色重新现身,胸前染血赫然多了个枪洞。
这一战除了最后现身的姬澄澈,俱都遭受重创,景象之惨烈实属太古山十圣战后仅见。
“果然厉害,不愧是霸圣项翼。”唐衍抬袖抹去嘴角一串血沫,剧烈喘息道:“可惜呀,你快完蛋了!”
项翼依旧保持原有的执枪之姿伫立不动,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