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次日中午时分姬澄澈才缓缓苏醒,雪橇正在白雪皑皑的冰原上向南疾驰。
他的脑袋兀自有些昏沉沉地,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察觉到体内的巫蛊暂时平息,只是隐隐还有阵痛。
林隐正在驾驭雪橇,却像后背生了眼睛一般对姬澄澈道:“你又做噩梦了。”
“还好。”姬澄澈魂不守舍地回答,他已经知道,那绝不是寻常梦境,而是唐虞用残存的元神营造出的神通秘境。
吃了几口干粮,姬澄澈不由发愁起来,从这里回夜火部落,应该还有一天多的路程。没有龙血压制,这一路可怎么办?
忽然蓝天之上传来了一声龙吟,打断了姬澄澈的沉思。
他抬头眺望,就看到一条绯色巨龙从南方腾云驾雾御风而来,龙背上影影绰绰坐着一个青年女子。
姬澄澈立刻放下手中的干粮,目不转睛地注视天空——千万不要是哲宇航派人来报复!
“是菱姨。”
林隐停下雪橇,迅速从怀里掏出一支部落联系用的信炮,点燃引线燃放升空。
“她是我父亲最信的人,应该是特意来接应我们的。”
“砰!”信炮炸裂,在高空中拖曳出一条条色彩缤纷的流光。
绯色巨龙稍稍调整方向,朝姬澄澈和林隐飞来,弹指间便飞临两人头顶上方。
但它并没有直接降落,而是在空中盘旋须臾,待确认周围安然无恙后才徐徐落下。
龙背上的青年女子容貌粗犷英气勃勃,身上穿了一件用雪狮皮制成的甲胄,背后斜插一柄五尺长的银色重剑。
她腾身从绯色巨龙上跃下,落地时“砰”的一声双脚在雪地里砸出两个坑来,然后毫不费力地拔出裸露在外的健美小腿,向姬澄澈和林隐走来。
“小家伙不错嘛,居然找到这么多紫龙舌,能不能分菱姨一点儿?”
青年女子走到林隐跟前,亲热地揉了揉他的头发,笑着说道。
突然,她低咦了声目光凝定在姬澄澈的脸上,神情变得冷厉起来:“是魔族?”
林隐霍然想起一事暗叫不好,忙道:“菱姨,他是……”
不等林隐把话说完,青年女子面露杀气反手拔出身后的银色重剑,厉声喝道:“小魔崽子,去死吧!”
“呜——”银澜如潮,重剑挟持风雷之音势大力沉,不由分说便向姬澄澈劈落。
姬澄澈大吃一惊,身体反应奇快一骨碌从雪橇上翻滚下来,堪堪躲过重剑劈击。
青年女子一击不中手腕微振,银色重剑在距离雪橇不到三寸住生生凝定,显示出一手极高的剑法造诣。
奈何剑锋虽然没有斩落,可迸射出来的银色剑气却似万箭齐发“喀剌剌、喀剌剌”脆响,将雪橇劈得四分五裂。
青年女子掣剑还待继续追杀姬澄澈,只听林隐叫道:“他是大先生的客人!”
“你说什么?”青年女子将信将疑收住银色重剑,脸上的神情依旧充满愤恨。
姬澄澈死里逃生,从雪里跳了起来,怒道:“你凭什么胡乱杀人?!”
青年女子黛眉如刀向上扬起,声音清冷道:“我曾经对天发誓,只要见到魔族的人,有一个杀一个,有两个杀一双,直到将他们斩尽杀绝!”
姬澄澈愤然道:“天下魔族何止千万,你杀得完么?”
青年女子哼道:“杀不完就多杀几个,一路杀过去终有一日会杀完!”
林隐挡在青年女子和姬澄澈之间,说道:“菱姨,他的父亲是仙族人。”
“你别挡着我!”姬澄澈宛如一头愤怒的小狮子,使劲推开林隐,拔出银色短剑道:“魔族怎么啦,凭什么你想杀就杀?你想杀我,来啊!虽然我打不过你,但也绝不会束手待毙!”
林隐冲着姬澄澈直翻白眼道:“笨蛋,你逞什么英雄?”
他再跨前两步直面青年女子的剑锋,平静道:“菱姨,大先生将他托付给我。如果你非杀不可,就先砍下我的脑袋!”
青年女子手持银色重剑面色阴晴不定,半晌后猛地收剑扭头就走道:“待在这里,我让铁栎来接你们!”
姬澄澈忿忿不平,跳脚道:“用不着你假装好心,母老……呜呜——”却是被林隐一把捂住嘴巴出声不得。
青年女子跨上绯色巨龙,摸摸龙首上的犄角,低声道:“绯梦,我们走!”
绯色巨龙一声长吟飞上蓝天,载着青年女子风驰电掣向南而去。
林隐松开手,说道:“菱姨原本是白戎部落首领的女儿,十余年前部落受到一群从南边溃败逃亡的魔族乱兵袭击,除了少数族人侥幸逃脱外,包括菱姨父母兄弟在内的近千族人被屠杀殆尽,连刚刚出生的婴儿也未能幸免。”
姬澄澈恍然大悟,这才晓得青年女子为何一见自己便带着那么深的仇恨。
林隐顿了顿道:“对不起,我父亲并不清楚你是魔族人,所以才会让菱姨来。”
姬澄澈没吭声,亮晶晶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林隐。
林隐皱了皱眉道:“你吓傻了?”
“嗯,吓傻了。”姬澄澈点了点头道:“你居然也会说对不起,原来太阳真的会从西边出来。”
林隐没好气地哼了声,拧着眉转身走回雪橇前,埋头整理一滩狼藉。
直到这时候,那些雪獒才像回过魂来般嗷嗷狂叫起来。
姬澄澈看到雪橇被青年女子一剑劈成一堆废材,晓得两个人无法继续行进,只能留在原地等待那位“铁栎”救援。
他百无聊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