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言钰不在榕城,齐莞虽然很失望,但也没感伤太久,休息片刻之后,便又来到齐正青的房间,军医正准备给齐正青换药,见到齐莞拿着药箱进来,狐疑地看着她。
在军医看来,齐莞还是个为及冠的少年,只是方才齐莞展现出来对医理的熟悉,让这军医不敢轻易小瞧他。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不能因为年纪就认为对方比不上自己。
齐正青还在昏睡。
“我想为三叔施针。”齐莞说道。
那军医微微一怔,“施针?”
“施针逼毒。”齐莞说道,“只能靠这个方法稳住三叔体内的毒。”
这军医本就是赵言钰带来的人,便是齐正青信得过的,他有些犹豫地看着齐莞。
齐莞说,“他是我三叔,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也不敢施针。”
军医点了点头,“那我在旁边给你打下手。”
白卉取来烈酒消毒银针,军医将齐正青的上衣脱了下来,露出微微灰白的肌肤。
这不正常的肤色,明显是因为中毒所致,齐莞看在眼里,心里难受得紧,对东胡人更加恨之入骨。
她用温水洗净了双手,拿起消毒过的银针给齐正青施针。
由浅入深,在几个大穴间隙而入。
“准备熏艾。”齐莞低声说着,白卉已经将艾柱递上来。
齐正青全身都是大汗,身上灰白的肌肤微微发红,伤口流出黑色的淤血。
军营惊喜地看着齐莞,“逼出淤血了。”
“只是逼出一些,无法将毒全部逼出来,还是需要五心花。”齐莞拭去额头的汗水。轻声说道。
昏睡的齐正青醒了过来,军医帮他穿上衣裳。
“三叔,您觉得怎么样?”齐莞问道。
齐正青捂着受伤的肩膀,笑着说,“好像轻松了一些。没那么痛了。”
“瑞哥儿明日就会去关家庄。关家庄的生意遍布各地,说不定在东胡也有买卖。或许能让大师兄找到五心花。”齐莞满怀希望地说。
“听天由命吧。”齐正青无所谓地道,他看了军医一眼。
军医是个通透之人,低头说道。“将军。属下还得去军营里给其他人疗伤,就先告退了。”
齐正青点了点头。
白卉扶着齐正青坐了起来。
“老太爷怎么样了?”屋里之后他们一家人,齐正青声音沉重地问起在京都的齐老太爷。
望着神色与方才大不相同的齐正青,齐莞没有瞒他。“祖父听说您叛国原是不信,后来传来您阵亡的消息……中风了。如今神智清醒,却还不能下地行走,其他并无大碍,三叔莫要太挂心。”
齐正青眼底难掩痛苦和愤怒,他哑声说,“皇上不信我。”
“三叔……”齐莞声音一滞。
“就算我夺回赤岗城,就算我如今命悬一线,大周的百姓依然不信我!”所有人都宁愿相信传言,而不信他。
如果相信他,就不会在这个时候仍然重兵包围着整个大宅,这是在监视他。
齐莞替齐正青感到委屈,却不知该如何安慰他,“三叔,总有一天他们会相信的。”
齐正青苦笑一声。
“祖父有话让我跟你说。”齐莞放低声音,眼角看了看白卉。
白卉轻轻点头,到门外去守着了。
“什么话?”齐正青问道。
“祖父说,既然君臣情分已尽,齐家该做的都做了,已经没什么可效劳,不如就此离去。”齐莞将老太爷的原话告诉齐正青。
齐正青怔了怔,看向齐莞,“老太爷的意思,是让我以后都不要回京都了?”
“祖父觉得您这次被出卖不似表面看的那么简单,在没查清楚之前,都不要回去。”齐莞说道。
“老太爷是怀疑……”齐正青脸上一片惘然,他摇了摇头,“皇上不会那样对待我。. ”
皇上连自己的儿子都能杀,难道还在意你一个臣子?齐莞这话只敢在心里说。
“三叔,您听老太爷的吧。”齐莞说,“如今您又受了重伤不能领兵出征,还不如先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好好养身子。”
齐正青闭上眼睛,“老太爷还有什么话?”
“还说……”齐莞眼睑低垂,“待他百年之后,你才能回京都,并让你不可在朝为官。”
“我知道了。”齐正青几不可闻地说了一句。
齐莞不忍再说下去,“我去给三叔煎药。”
老太爷或许年纪大了,经过宋家和慕容家的事情后,变得更加谨慎小心了,他只是不想齐家跟他们两家一样的命运,并不是担心三叔会造反或者其他子孙有谋逆的心,有些事情就算你不做,也会变成是你做的。
以齐家如今的功绩和地位,就算什么都不做,也会成为别人的威胁。
老太爷是看得太开了。
只是委屈了三叔,被误会成浪荡子多年,好不容易终于能吐气扬眉,谁知尚未扬名就已经委屈落幕。
……
……
齐瑞在第二天就去启程去关家庄了,临行前,齐莞交给他一封信,让他交给关朗。
目送齐瑞离开,齐莞这才返回屋里,去给齐正青煎药。
昨日为齐正青施针逼出黑色的淤血,今天齐正青的脸色看起来没那么灰白,但体内毒血未清,身子还是很虚弱。
齐莞将药煎好后送来给齐正青,却见六皇子已经在里头跟齐正青说话。
“殿下。”她脸上带着勉强的笑,如今她对皇家每个人都怀有怨气,想着三叔为大周出生入死,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