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正匡闻讯而来,见到齐茹脖子上的勒痕,心中不但一点怜惜都没有,反而大怒地斥她不识好歹,尽只会给齐家丢人,如果齐茹这时候死在齐家,那齐家不但会失去圣心,连吴家也得罪个彻底。
“好好看住她,若二姑娘在嫁去吴家之前有什么三长两短,唯你们是问!”齐正匡对着满屋的丫环婆子怒声道。
“是,老爷!”跪在地上的众人低头应诺。
齐茹躺在床上,对齐正匡的话置若罔闻,她早已经心灰意冷,不得不走最后一步,以为以死相逼能令齐正匡对她心生怜惜,不让她年纪轻轻就去守寡,可是,她都已经这样了,齐正匡想到的只是齐家的脸面……
齐家的脸面很重要,那她呢?她要独自一个人守着空屋几十年,难道不可怜吗?
“你在这里作甚?”齐正匡将视线转向站在角落的齐莞,语气不太好地问道。
这些天,因为陆氏为他生下嫡子的原因,齐正匡心情大好,对陆氏体贴入微不必说,就连对齐莞也是和颜悦色了不少,仿佛将之前的所有冲撞都忘记了,不过今晚他得知齐茹自尽,实在是怒火攻心,对齐莞便也没了耐性。
“女儿听说了二妹妹的事儿,放不下心,所以过来看看。”齐莞温声回道,她如今代替母亲管理家中大小事,这时候过来也是情理之中。
齐正匡不疑有他,“那你便好好劝劝她。”
“是。”齐莞低头,敛去眼中的冷讽。
“哼!”齐正匡冷哼一声,看也不看齐茹一眼。大步走出屋里。
齐莞对屋里的丫环婆子说,“你们也都下去吧,我有些话跟二姑娘说。”
萍儿担忧地看着齐茹,脚步筹措,却不敢逆了齐莞的意思,跟着众人退出屋里,只留下齐莞姐妹二人。
“你若真的想死,其实太容易了,选这么一个人驹知的方法,只能证明你根本舍不得死。你以为这样就能让父亲改变主意吗?齐茹,你实在太不了解他了。”齐莞从角落走出来,脚下踩着白绫巾,避开地上的瓷碎片,来到床边。居高临下看着脸色雪白的齐茹。
齐茹脸上早已经没有方才面对齐正匡时的那种哀怨委屈可怜兮兮的表情,她冷冷看着齐莞,“这次我死不了。下次就算死,也要拉你垫背。”
“那你真的要好好活着,看你将来可有那个能耐将我拉去垫背。”齐莞轻笑,眸色流转着谁也看不懂的光芒。
这情景何其熟悉!
那时候。在她就要嫁给宁朝云的时候,突然病倒。全身动弹不得,听着齐茹不断在她耳边冷言冷语,却一句话也回不了。
杨君柔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说服了宁家,让齐茹代替她出嫁,齐正匡来看望过她一次,只是冷冷一瞥,然后离开。
她也曾经跟齐茹说过同样的话,如果有一天她要死了,一定要把她们所有人拉着垫背。
“你现在又有什么好得意,你母亲生下儿子又怎样?父亲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过不了几天,他肯定会将你们母女抛在脑后,只记得你那个宝贝弟弟。你以为……你将来又能比我好多少?”齐茹冷笑道。
齐莞凝目看着她,突然觉得这个只有十三岁的姑娘也很可怜。但她心中无法同情她,“如果连姨娘没有死,你何至于如此?齐茹,你错就错在不该痴心妄想,不该看不清自己的位置。”
说到底,也只是个十三岁的忻娘,不像她已经经历了一世,失去了连姨娘,齐茹独自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做到跟上一世一样。
“如果你是我,难道就不会痴心妄想了?”齐茹问。
齐莞轻轻摇头,“你不愿意嫁给吴世子,是因为宁朝云,如今吴世子死了,你依然无法如愿,心中可后悔过?”
“你不用趁机来套我的话,吴世子的死与我无关。”从鬼门关回来,齐茹仿佛突然清醒过来,特别是齐正匡的无情更让她明白,她在这个齐家根本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就算真的死了,也不会有人怜惜她,除了她失去的连姨娘,除了敬哥儿。、
为了敬哥儿,她不能死,不能倒下!
她不能让陆氏如愿,也不会让齐正匡好过的。
看到齐茹眼底闪烁的恨意,齐莞心中暗叹,即使自己所作所为很狠毒,但她无法不这么做,她不能冒险,母亲和晟哥儿如今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她不能让她们有一丝一毫的危险,“还有五天,你便要嫁到吴家,吴世子不在了,可还是要拜堂……和公鸡相公拜堂之后,你就是吴家的人了。”
公鸡……相公!那吴世子都已经死了,吴家还让她跟一只公鸡拜堂,这算什么?自古以来,只有新郎外出赶不及拜堂,才会以公鸡代替,就算她只是庶出,但如今也记在陆氏名下,堂堂齐家的姑娘,竟然要跟那等贫贱出身的女子一般,跟一只公鸡拜堂,而新郎还是已经死得不能再死……
齐正匡是她的亲生父亲啊,怎能容许吴家这般羞辱她?
齐茹脸颊因为气愤微微抖动,垂在两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肉中,仿佛这样的疼痛,才能让她冷静下来。
其实,倒不是齐正匡真的愿意接受齐茹跟公鸡拜堂,只不过汝南侯一句若不是齐茹克夫,他的儿子也不会枉死令他不得不妥协,就算齐茹不是真的克夫,但只要汝南侯将这话说出来,对齐家所有尚未出嫁的姑娘都会有极大的影响。
这也会直接影响齐家的门楣风光,为了晟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