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到了洪熙三十五年的夏天。
距轩辕澈领军北下已三月有余,京都城里的空气在褪去春的微熏后隐隐带着一股燥热。
苏慕云的腰身也变得肥硕起来,同时变了的还有她曾经引以豪滑如凝脂的雪肤,不知道是从哪天起,她的脸上偷偷的爬起了一粒粒的麻雀斑。每每照镜子时,她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庆幸,还好这副样子没被轩辕澈看到,不然……可放下镜子的那一刻,却又不忍不住的会想,他怎么样了,是黑了还瘦了,有没有受伤。
对轩辕澈的思念或多或少的冲淡了她即将为人母的兴悦之心,便是春闺会试苏文远、苏文兴双双中举,她也只是寥寥一笑,在送上一份贺礼小坐片刻后便回了王府。
好在,轩辕澈每四天便会有一封信送来,从不间断。在信里会细致的告诉她,他到哪了,做了什么,那边有什么风土人情,事无巨细必一一道来。
“王妃,太子妃来了。”
红绡站在帘子外对斜卧在榻上的苏慕云轻声道。
苏慕云身子才动了动,樱桃便机灵的上前与双福一左一右扶了她起身,不及苏慕云梳洗换衣,廊檐下便响起一串清脆的笑声。
不多时,叶司盈就着红绡打起的帘子走了进来。
“慕云,瞧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苏慕云由着樱桃侍候着迎了上前,探头看道:“什么好东西?你快别往我这里送了,不然太子殿下可得抱怨,他库房都得空了。”
叶司盈“扑哧”一声笑道:“殿下才不会呢。”
眼见得已为人母的叶司盈在提到轩辕祈时脸上还会生起淡淡的红晕,苏慕云不由便抿了嘴偷偷的笑。
叶司盈详装不曾看到,示意身后的雪盏上前。
苏慕云便看到雪盏手里捧着的一匹青脆嫩芽色的布帛,疑惑的看向叶司盈。
叶司盈示意雪盏上前,接了她手里的布帛递到苏慕云手里,轻声道:“你摸摸看。”
苏慕云抬手,触手只觉那布料滑柔似肌肤竟似比那最上等的绫缎还要好,不由奇道:“这是什么布料?”
“这是当日燕地出产的唤雪锦的一种布料,是用天山雪蚕吐出的丝织成的,我寻思着这快天热了,拿了它来给你做两身衣裳。”
“雪锦!”苏慕云忆及从前也曾听轩辕澈提及,道是这雪蚕极难寻到,便是寻采来的丝茧也是很难成料的,这样一匹雪锦,毫不夸张的说,真的是价值连城!
“这么好的东西,你留着给小皇孙便是,我一个大人穿什么不是穿。”苏慕云将那雪锦往叶司盈身前推,“你的心意我领了。”
“晖儿的好东西多着呢,你现在是双身子的人,跟我客气什么?”叶司盈不悦的道:“我即是送来了,难不成还要往回拿?”
苏慕云还待拒绝,眼见叶司盈目露不快,只得使了双福收好。
今年的天也甚是奇怪,才刚刚入夏,苏慕云却觉得比往年任何一个夏天都要热,想来这其间或许也是因着她是双身子的缘故。
使了婆子去将镇在井里的西瓜捞起来,又见得院子里那两株百年老桂树,树叶被风吹得簌簌作响,想了想,便让红绡使了人在那桂花树下摆了茶几,邀了叶司盈朝那处树下坐定。
被井水镇了一夜的西瓜吃在嘴里凉润爽口,苏慕云看着歪坐在贵妃榻的叶司盈压了想到之前听到的闲言碎语,有心想开口相问,可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一时间不由很是踌躇。
“怎么了,这是?”叶司盈笑盈盈的看了过来,“舌头让猫给咬了?”
苏慕云笑了笑,轻声道:“前些日子听到一些传闻,问了又怕惹你不高兴,不问,心里又不安宁。”
叶司盈脸上的笑意便僵了僵。
苏慕云看到她脸上僵住的笑意时,不由便暗暗的叹了口气,想来那传闻也不会有假了!一时间,心头竟满是涩涩的滋味,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个人你也见过的。”稍倾,叶司盈淡淡的说道:“品性还是不错的……你别担心我,往后这样的事只会多不会少,若是都计较,哪能计较得过来。”
苏慕云点了点头,涩声道:“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
“不这样想,又怎么办呢!”叶司盈自嘲的一笑,挑了苏慕云一眼,不甘的道:“谁让我没你这么好的命!”
苏慕云知晓叶司盈这是指轩辕澈即便是领兵北下,身边也没曾让一个丫鬟随身侍候。
“我也就这点好廖以自wei了!”苏慕云叹气道。
“哎!”叶司盈忿忿的道:“苏慕云,你可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这样的话你敢说出口。”
“难道不是吗?”苏慕云瞪了叶司盈道:“你是不知道,他那个人脾气有多古怪,人有多难侍候……”
叶司盈圆瞪了杏眼恨恨的看了苏慕云,“苏慕云,你难道不知道全大庆朝,六王叔都快成贤夫典范了!”
轩辕澈成贤夫典范?!
“就他,他能成贤夫典范?”苏慕云捧了肚子“哈”的一声便笑了出来,却也在这时,肚子里的孩子似是反对她一般,啪的踢了一脚。
“哎!”
苏慕云一瞬间捧了肚子僵在了那。
“怎么了?”叶司盈连忙支起了身子。
“她刚才在踢我!”苏慕云尚没从刚才的惊喜中回过神来,手抱着肚子,低了头盯着适才被踢的地方怔怔的道。
叶司盈长舒了口气,躺了回去,稍倾却又微支了身子,“看来她不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