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切没把阮向远带走,他只是拎着他的宠物在餐厅里找了一个稍稍没那么吵闹的角落,随手一扫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扫到地上,然后将阮向远放了上去——微微弯下腰,男人看着自己的面容在那双黑色的瞳孔中无限放大,在感觉到自己高挺的鼻尖碰到另一个人的时候,他停了下来。
两人挨得很近,近到当轻微地呼吸时,彼此能轻而易举地吸进充满着对方气息的空气。
“喂,”男人伸手拍了拍面前黑发年轻人的脸,浅浅皱眉语气恶劣道,“把人家揍了一顿,结果自己一副吓得半死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阮向远微微一愣,随即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男人满脸轻松愉快没事儿的人一样,黑发年轻人压低了嗓音,强撑着露出一个笑容:“这是我第二次那么想杀一个人……”
雷切显得挺不关心地哦了一声:“第一次是谁?”
“已经死了。”
“废话么不是,”红发男人掀起眼皮扫了他一眼,“不然你在绝翅馆做什么,卖萌么?”
雷切说完,忽然想起一件事儿——其实他好像知道,阮向远第一次杀人的那个倒霉蛋是谁。
阮向远想了想,似乎下意识地想伸出舌头去舔一下干裂的下唇,然而舌尖在碰到嘴唇的第一时间,他尝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气息,不知道是他的还是米拉的,他僵硬了下,慢吞吞地将舌尖收了回去,于是在干裂的双唇之上,只留下了一道晶莹的水痕——异常扎眼。
阮向远低着头,所以没能看见站在他面前的男人此时此刻眼中的火烧火燎。
“放心,就这点程度的伤,他死不了。”冷笑一声,男人强迫自己将目光从黑发年轻人的双唇上挪开,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似的低头找了一圈,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了之前被他扫到地上的餐巾纸方盒上,拥有洁癖的男人只是一秒的犹豫,在想清楚又不是他用这个事实之后,弯腰将那个纸盒捡起来,塞进阮向远的手中,“擦下,一身是血。”
阮向远现在大脑有点儿不好使,他抱着餐巾盒子,从里面麻木地抽出一张纸巾,阳光之下纸屑飞舞,他忽然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显得挺幽默——就在几天前,他还满脸嫌弃雷切身上的血腥气息,而此时的他与那时候雷切相比,简直像是刚从血杠子里爬出来的。
此时,在阮向远的身后,雷切大步流星地走到冰柜跟前,弯腰,拉开冰柜的门,从里面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因为用力过大,瓶身被他挤得有些变形,里面的水涌出来流过男人黑色的皮质手套,隔着手套也能感觉到那水的冰冷程度——
微微停顿了下后,男人从嗓子眼里爆粗一阵粗话,他脱下手套塞回王权者外套的口袋之中,然后他绕回了阮向远的跟前,毫不犹豫地将整瓶矿泉水倒到了他的头上!
冰凉的水从下往上倾斜而下,伴随着鼻息嗅到山泉水特有的味道,阮向远产生了一种周围的血腥气息也被驱散的错觉——只不过水太亮,这样他情不自禁地微微皱起眉——
而这个时候,雷切已经一把扔开了空瓶子,将阮向远怀中抱着的纸巾盒一把夺了过来,唰唰抽了七八张,不带商量地粗暴抓起黑发年轻人的手,开始用几乎将他整个手指拧下来的力度给他擦手——当湿水的纸巾被浸湿,沾染上血液晕染开来,雷切低着头,活儿干得很认真,连黑发年轻人指甲缝隙中的血垢也没放过。
当他这么做的时候,还略带温暖的粗糙指尖偶尔碰到阮向远冰凉的手指,火辣辣地疼痛。
雷切头也不抬,就好像完全没有感觉到黑发年轻人怔愣的目光此时此刻一瞬也不瞬地放在自己身上,当扔开阮向远的左手,抓起他的右手准备继续清洁的时候,他感觉到黑发年轻人似乎有意识地缩了缩——
他是用这边手,将米拉的双眼戳瞎的。
“躲什么躲?”雷切骂了一声,丝毫不顾及他人感受将阮向远死劲儿往背后藏的手一把拉出来,“做的时候怎么没看你犹豫过——等下伊莱来了看见米拉那俩眼睛,说不定还以为是老子干的。”
“……”
说到这里,雷切翘了翘唇角,他抬起头,盯着面前的那双黑色的瞳眸:“我现在觉得你是真的爱上我了。”
“恩……”阮向远麻木地点点头,过了三秒,看着面前的红发男人眼中戏谑的笑意更深,这才反应过来刚才他说了什么,苍白的脸上终于染上一丝血色,他眨了眨眼,轻声补充了句,“就听你放屁。”
红发男人看上去心情不错,也不跟阮向远计较脏话不脏话的问题了,在明显感觉到被他抓在手中的人不再挣扎之后,他低下头,继续进行他从来不太熟悉的‘照顾人’工作,擦着擦着,就在阮向远觉得他的手指都快被男人拧下来的时候,男人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扔掉手中早就变成一坨的纸巾,雷切伸出手,勾了勾阮向远的下巴:“埃,小狗……”
阮向远背部僵硬了下。
他抬起头,给了雷切一个堪称惊悚的表情。
“这个表情不错,”红发男人脸上露出一丝嘲讽,“他们这么叫你的时候,你应得倒是挺欢实的。”
“……”
“你刚才跟米拉说什么了?”雷切没有放开阮向远的下巴,反而自己凑近了些,近到他的薄唇已经轻轻地碰到阮向远的,雷切的唇角露出一丝笑意,“我很好奇,你跟他说了什么,他才一副……见了鬼的德行。”
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