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没有变,醒来后,她还是她,他也还是他,唯一不同的是,两人之间的对话,比平时多了些。
“你晚上想吃什么?”她一边绾发,一边随口问。
邵煜霆正坐在窗前,轻轻擦拭他的佩剑,仔细认真的动作,如同在抚摸最心爱的爱人:“随便。”
相信这世上很多人最讨厌的两个字就是随便,你问他想去哪里,他说随便,你问他想做什么,他说随便,你问他想吃什么,他说随便,你问他爱不爱你,他说随便。
随便这两个字,有时候听起来,还真的挺招人恨的。
轩辕梦握着一束头发,转过身来,不满道:“什么叫随便?我给你吃砒霜,你也吃?”
邵煜霆仍旧在专心致志地擦剑,听了她的话,只略微抬了抬眼皮:“随便。”
噗——
一口心头血就这样喷了出来!
跟这个家伙多呆一刻,她都会疯掉。突然间,开始疯狂地想念她的小楼,也不知火爆脾气的萧倚楼现在怎么样了,轩辕慈对外宣布的是,她因弑君谋反被就地正法,萧倚楼一定以为自己死了,不知当他得知自己死讯的时候,会是怎样的心情。
小楼啊小楼,你现在到底在哪里,快来解救我这个被某人折磨得精神错乱的可怜人吧!
终于擦好了剑,锋利的剑刃,在柔和的天光下,反射着阴冷血腥的寒光。
心头忽然涌上一阵哽咽,颇有英雄不再的悲凉感。
抬起自己的手,白皙的,修长的,美丽的手,曾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手……现在,却变成了一双只能买菜烧饭的手。
“你……能不能……让我摸一摸你的剑?”她抬头,近乎于哀求地对他说。
他目光复杂地看着她,半晌后,将长剑递上。
接过长剑,小心翼翼地握在手里,剑是普通的剑,以前握在手中,只觉得轻若无物,可现在只凭单手竟无法举起,她愣了愣,猛地一咬牙,松开另一只手,刚想将剑举起,手上的劲道不由自主一松,“哐啷”一声,长剑落地。
望着掉地的剑,她禁不住浑身剧颤。
现在的自己,果然是个毫无用处的废物,竟连把剑都举不起来!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她还没老呢,就已经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别开眼,硬生生将涌上眼眶的酸涩之意憋了回去。
“或许还有希望。”上前两步,邵煜霆弯身将剑捡起时,忽然说了一句。
她深吸口气,没有回头:“希望?什么希望?”
“只要找到凤蜒断续膏,你就有恢复武功的希望。”
眼神一亮,她蓦地转头,可很快,眼中的光焰就黯了下去:“没用的,凤蜒断续膏之所以能治好你的腿脚,是因为你服用的药物,一直在阻止被挑断的经脉愈合,这样凤蜒断续膏才能使你的经脉恢复如初,可我的经脉……”她握了握根本使不上力的手:“经脉已经长错位,就算有凤蜒断续膏,对我也没有用。”
“也许还有其他办法,你不必如此灰心。”他的声音很淡,带着一种纠结的惋惜。
她忽然笑了,走到他面前:“你在关心我吗?”
他垂目:“我只是实话实说。”
“其实你完全可以用最难听最伤人的话来打击我,我让你受了那么多苦,你恨我只应当的。”没等他回话,她继续说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倒让我觉得虚伪,虽然我猜不透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但我是不会感激你的。”
他冷哼一声,反手还剑入鞘,“我也不需要你的感激。”
话不投机半句多,他虽然不会跟她吵架,但说出来的话,却实在不怎么中听。
她嗤的一笑:“邵煜霆,你可别后悔。”他最好祈祷她一辈子都恢复不了武功,否则,她第一个拿来开刀的,就是他邵煜霆。
邵煜霆也不跟她辩驳,他这人的话本来就少,这几天相处下来,他今天的话算是最多的了。轩辕梦有时候真的很诧异,这男人的定力怎么就那么好呢?跟这种浑身都散发着冷冰冰气势的人待在一起,她的压力前所未有的大,生怕受他传染,患上自闭症。
挽上菜篮,戴上面纱,她宁肯出门被人围观,也不愿再面对这么一个人形冰山。
刚出门,一个声音便如影而来:“再警告你一次,不要妄想逃跑。”
“你烦不烦,这句话说了多少遍了?”他不嫌累她还嫌唠叨呢。
他目光冷凝,语气不变地又重复了一回:“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你最好不要让我失望。”
搔了搔头,轩辕梦不耐烦地挥挥手:“知道了知道了,真没见过你这么唠叨的男人!放心吧,我不会跑的,这里有吃有喝有床睡,我傻啊,自找没趣。”
虽得到了她的保证,但目送她离开的眼神,却寒若冰霜。
在集市上闲闲地逛着,在一群男人中间,她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适,摆正心态,把自己当真正的家庭主妇,心里就不会觉得难受了。
在一个卖萝卜的摊子前停下,轩辕梦恶趣味地打算做一桌萝卜宴,他不是说吃什么都行吗?那就给他吃萝卜,萝卜是通气的,她今晚就好好给他通通气。
“这位大姐,萝卜多少钱啊?”
“三文一斤,姑娘要买多少?”
“嗯,给我称上五斤。”吃死他,吃死他。
小贩诶了一声,便低头开始给她称萝卜,这时,一个三四岁的孩童顽皮地从她面前跑过,因为跑得急,到她身前时,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