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子走到林芝病床前,第一次发现,原来卸了妆的林芝,是此番模样……
原本在闭目养神的林芝听见声响睁开眼来,发现竟然是陶子,又惊又喜,可是马上又有些慌乱,笑着道,“你怎么来了?不是不让东勤告诉你的吗?”
陶子眉头微蹙,“你病了为什么不早说?”她想,这病绝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林芝自己应该是知道的,却一直瞒着。
“又不是什么喜事,有什么好说的!”林芝依然对她笑着。
说实话,对于林芝,陶子一直是不冷不热的态度,一如她当初自己定位的那样,承认她是自己的母亲,也会有礼节上的往来,但是,无法和她亲密起来。
然而,此时看着她这番模样,心中却极不舒服。
“现在医学这么发达,能治好的,你安心养病吧。”她心潮起伏,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句话很是熟悉,便捻来用了。
林芝却一双笑眼,看起来十分乐观的样子,“你啊,别为我担心!我倒是不放心你……”说着看了骆东勤一眼。
骆东勤是个灵透人,当即便明白她的意思,于是只说去找医生谈一谈,避开了。
林芝一直看着陶子,好似看不够一般,陶子有些不自在了,问她,“你要喝水吗?”
林芝恍然回神,摇摇头,叹了口气,指指身边的椅子,让她坐下,“囡囡,我看啊,这是老天在罚我。当年我为了自己抛弃了你,所以罚我一生不再有孩子,罚我生这个病,我认罚,这是我的报应,只是苦了你……”
陶子静静地听着,原本想回说,我一点也不苦,可是动了动唇,却没有说出来,任她自己说下去。
“囡囡,我在骆家争了一辈子,要强了一辈子,到了最后,还是一无所有啊……”林芝继续叹道。
这点,陶子就不明白了,她怎么会一无所有?不是有骆家的股份吗?不是有骆家大房子吗?
林芝眼神里露出不甘来,“囡囡,我不甘心啊……不过,我更放不下的,是你。囡囡,时间过得很快的,女人的青春更易逝,转眼你就要三十了,和姓宁那小子离婚也一年多了,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
陶子不愿提及此事,马上道,“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养好自己的病,别再瞎操心了好吗?”
林芝看着她,柔柔地笑,“我怎么能不操心呢?不看着你有个好归宿,我死不瞑目啊!”
“别提死不死的!不会啦!我们请最好的医生,好好治!”她很不喜欢听见这个死字,无论林芝对她而言是怎样一种存在,到底也还是唯一和她血脉相连的人。
“得了,不说我了!我自己的病我自己有数,我又没说放弃治疗,我也想活呢!我想好好活着看着你幸福。”林芝笑道,“所以,我还是得提这个话题,囡囡,东勤这孩子真是不错的,不要你马上就嫁给他,你得试着打开心扉接受另一个人啊!女人啊,不是没有谁就过不下去的,换一个男人,换一种活法,最关键的,是这个男人疼你,这就够了!”
陶子听着,也只是听着而已,这个世界原本确实不是没有谁就活不下去,没有宁震谦的那些年里,离开他的这一年里,她都过得很好,每一天都平静如水,每一天都照着它该有的轨迹前进。
“囡囡,东勤这孩子,善良、温柔、执着、且洁身自好,s市这么多世家子弟,谁没几个绯闻?单单他,这些年来,干干净净的,是绝世的好男人,最重要的是,他喜欢你,尊重你,错过了他,你上哪再找这么好的丈夫?”
“囡囡,一个女人独自在世上打拼,很辛苦,我的体会比你深刻。我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只怕哪天一个睡着就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所以,真的希望你抓紧这件事情,先试着和东勤相处,婚姻这种事,日久生情的,只要彼此不讨厌,就能磨合出感情来,更何况,他还是如此的喜欢你。囡囡,我是真的希望你们早点走进婚姻殿堂,然后我就把手头上的股份给你们,把我现在拥有的一切给你们,这样,我才能放心放意地去啊!”
林芝为骆家奉献了大半生的精力,可她始终还是个外姓人,如果她有骆姓孩子,也算有根基,可是,却偏偏多年无所出。骆家老头子临终的时候,好似发了善心,让她去找女儿,还给了她一部分股份,可是,却还有份附加的遗嘱,她百年之后,这股份和她住的骆家房子都要归还给骆家子孙……
她不甘心!不甘心这么多年付出最后变成一场空!
所以一开始就希望囡囡和骆东勤在一起,可是后来囡囡怀了宁家的孩子,对宁震谦又一往情深,她只好放弃自己的想法,为囡囡争取宁家的地位,然,天意难违,孩子没了,婚也离了,和宁家断得干干净净,这时候再来撮合囡囡和骆东勤,再不为过,可囡囡偏生是个死脑筋,这么多明示暗喻的,她都装不懂……
眼看陶子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她急了,“囡囡!爱情这个东西,附加了太多现实的条件,是不值得信任的!当年我也以为我和东勤他爸是真爱,可是最后呢,还不是不信我?死了还要算计我!一个女人,最关键是自己要活得精彩!难道你打算一辈子单身?为了那个宁震谦?囡囡!不值得!你总要嫁人的,以后遇到的人,我敢断言,综合各方面,不会再有比东勤好的,相信我!”
林芝这句话倒是说到了她心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