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弘文一动不动地紧紧盯着安然此刻那副“苦恼”、“矛盾”的神情,这是那个虽然不讨喜,但沉默、单纯的二女儿吗?这是云儿的女儿吗?为什么不像他的云儿那样乖巧、柔和,处处为他着想?
厅堂里的气氛有点僵持住了......
这时,秋思和小端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从外面买回来的包子、面条和豆浆。秋思上前行礼:“老夫人,老爷,二小姐赶了一天一夜的路,还没吃早餐呢,燕嬷嬷让我们去买了食物来,说饿坏了身体大将军王和老太君会心疼的。奴婢斗胆请求老爷老夫人,先让小姐过去吃些东西再来回话。”
冷弘文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睛,睁开:“二丫头,你先去吃了东西,然后到书房来,我有话跟你说。”
安然应了一声,起身告退,带着舒安三人到静好苑的小厅房吃早餐。
等她们吃完,静好苑也收拾得差不多了,林姨娘带来收拾安兰物品的人都拿着东西相继退出去。其实她们也就是收拾安兰的衣物首饰之类,有当年帮着夏老太君为夏芷兰准备嫁妆的燕嬷嬷和陪嫁大丫鬟刘嬷嬷在,静好苑里夏芷兰的嫁妆物件那些人倒是一件都敷衍不走。
没办法啊,没有两位嬷嬷的确认点头,那些丫鬟婆子出不了门呐,舒敏搬了张椅子坐在门边吃包子呢。她一抬手,那些丫鬟婆子都会反射性地后退几步,更有甚者立马闭上眼睛用手捂住脸。
当年,夏芷云极其疼爱安然这个唯一的亲生女儿,把自己嫁妆中的很多好东西都给了安然,摆置在静好苑里。
也许是林姨娘从来没想过安然还会回到这个院子吧,加上又是她最宠爱的小女儿冷安兰搬到了静好院住,所以这院子里的物什倒是大都留着,还保养得很好,并没有被移走或卖掉。
燕嬷嬷将所有物品登记造册,拿去给林姨娘和冷弘文签字确认。林姨娘那个悔那个恨呐,可她也知道当前情势不容她不签。冷弘文更不好说什么,他现在已经感觉自己是一个头三个大了,冷安然手里的那些账册账单、秦尚书可能的报复、大将军王府的怒气,哪个都能让他官位不稳,甚至,脖子上的脑袋不稳。
安然让秋思几人把不是必用的物件全都打包锁进库房里,舒敏看着关上的库房门,眼珠子转了两转,在安然耳边说了几句话,见安然点头,很兴奋地就跑去对库房的门、天窗、锁都动了些手脚。然后得意地对着自己的杰作笑得贼开心。
几人正在讨论进京的行程,舒安突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纵身跳起,越过院墙,从挨着静好苑的花园西角那一堆爬藤里提溜出一个穿着灰色袄裙的丫鬟跃回院子。
秋思一看那丫鬟,惊呼:“冬念?怎么是你?我昨天回来问了几个人都不知道你,还以为你早被卖出去了。”说着抓起冬念的手,却因手上的触感猛地吸了一口气:“你的手?怎么这样?你现在到底在做什么?”
安然也细细打量着那丫鬟,在脑海里寻找有关她的记忆。
这丫鬟跟秋思一样,也是被夏芷云救下的。当年嗜赌的父亲要把12岁的她卖给一个小傻子做童养媳,在路上一追一逃时,差点撞在去店铺巡视的夏芷云母女的轿子上,因为小安然嚷着要娘亲“救可怜的姐姐”,夏芷云用40两银子买了她(通常情况下这个价格可以买4个小丫鬟),放在当时7岁的安然身边和秋思一起贴身侍候,取名冬念。
冬念万分感激夏芷云母女把她救出火坑,一直尽心尽力的照顾安然。
夏芷云去世的前几天,冬念的娘死了,她娘生前为了躲避嗜赌的丈夫一直躲在离福城五六天路程的晋城乡下一个远房亲戚家。冬念收到娘亲去世的消息,向府里请了半个月假去晋城,安然她们被送去福城的时候她还没回府。
冬念见着跟先夫人长得极像的安然,哭着扑过来,在安然前面跪下:“二小姐,奴婢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那年奴婢回来的时候你们已经被送到庄子上去,奴婢也被调到洗衣房。昨天听说刘嬷嬷和秋思回来,奴婢想了很多办法接近,可是她们身边一直有老夫人和夫人的人。二小姐,奴婢一直撑着等您,就是要告诉您柚香姐姐留下的话。”说完就晕倒了。
舒敏抓起冬念的右手为她把脉,然后又换到左手。大家这才看到冬念的两只手异常骇人,红红肿肿,层层新茧老茧和伤疤交错,居然还有烂洞的地方,整双手上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
舒敏把完脉,气愤地说道:“她的身体非常虚弱,心肺严重损伤,气血亏虚,应该是长期劳累、受虐待、和泡冷水的原因。”
舒安把冬念抱进最近的一间厢房,放在床上。舒敏将一颗药丸塞进她的嘴里,用内力让她咽下去,然后给她扎了几针。
过了好一会儿,冬念睁开了眼睛,慢慢说道:“二小姐……奴婢怕自己支撑不了多久了……奴婢……有事要跟您说……门……门口”舒安了然,对她说:“冬念,我在门口守着,你放心跟小姐说。”说完就走出去并关上了门。
冬念取下自己头上的一根发黑的木簪子,把扁圆那头用力拔开,从簪子里面抽出卷得细细的纸条,安然打开一看,似乎是一张简易的方位指示图,中间一点浓黑,好象是标示什么位置。
冬念说道:“这是柚香姐姐在泉灵庵藏妆奁盒的位置。”
当年,因为心里挂念着夫人的病以及需要照顾的小姐,冬念尽力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