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小姐被庹家大少爷轻薄了,你们晓得吗?”外边两个前来换早茶的婆子嚼着舌根。
“素日里装什么清高,不就是绣了几幅苏绣吗,还不是蒯家的下人,真把自己当做是蒯家的小姐了。”另外一个老妈子愤愤不平的说道。
恋蝶听见了,抬起头瞧了瞧颜墨婉。
墨婉抬起头,瞧着恋蝶:“怎么,你也这么瞧着我。”
“小姐……”恋蝶说着双目流出眼泪。
“是不是现在信子镇所有人都在传,我颜墨婉被庹家大少爷庹鹜宽轻薄了。”颜墨婉倔强的双眸瞧着恋蝶。
恋蝶紧忙过去抱住颜墨婉:“小姐,我相信你,我信你。”
颜墨婉抬起头瞧着恋蝶,恋蝶双目坚定。
“小姐,你快起来,想必你是在这冰凉的水里浸泡一夜了。”恋蝶用力的扶着颜墨婉,想把她从浴盆里拽起来。
“冷吗?我也觉着冷,浑身冰凉,从里到外。”颜墨婉低下头,双手抱着自己的双肩,将头埋在胳膊里。
恋蝶低声啜泣,不晓得怎么办,只是紧紧的抱着颜墨婉冰凉僵硬的身子。
“小姐,你且起来,你再这么呆在水里,你会出事的。”恋蝶一个劲儿的拽着丝毫不动的颜墨婉。
颜墨婉保持着姿势,呆在浴盆里,脖子上的抓痕已经结痂了,手臂上也有许多伤口,斑斑驳驳的很丑陋。
恋蝶瞧着颜墨婉依旧不肯起来,放开她:“小姐若是不起来我也来这么泡着。”
恋蝶说着便开始解开自己上衣的盘扣了,墨婉头也不抬,淡淡的说:“别,那样岂不是我的罪过。”
“小姐,什么做不罪过的,我这辈子就是为小姐活的,若是你这般折磨自己,出了什么事,我这做丫鬟的岂能苟活。”恋蝶说完又开始继续解自己的上衣盘扣。
墨婉终于被打动了,素日里她最是疼惜恋蝶的,自然现在也是。
“我起来便是,昨天我跪在佛面前,问他为何我会这般痛苦。佛告诉我说,六道众生要经历因果轮回,从中体验痛苦。在体验痛苦的过程中,只有参透生命的真谛,才能得到永生。”墨婉一边说,一边抹着面颊的清泪。
“小姐,我问佛,那过几天还下不下雪?佛说,不要只盯着这个季节,错过了今冬。所以希望还是有的。”恋蝶小心翼翼的为墨婉梳头发。
“但是,为什么每次下雪都是我不在意的夜晚?”墨婉双目暗沉,心如死灰。
恋蝶拿出一根紫玉簪子将颜墨婉湿答答的青丝挽起来,然后慢慢的揉了揉颜墨婉已经僵硬的腿。
但是颜墨婉的双腿已经发麻了,完全没有知觉了。
“小翠,去取些热水来,快些。”恋蝶向守门的丫鬟高声道。
一会儿小翠便端着热水来了,恋蝶接过来缓缓的注入浴盆里,慢慢的水热了,周围热气腾腾的。
“小姐,现在是否感觉好些了。”恋蝶一边揉颜墨婉已经僵硬的腿,一边问道。
颜墨婉面庞始终没有表情,双目无光,不晓得看的哪里。
“小姐,你试着站起来。”恋蝶瞧着颜墨婉身子已经渐渐有了温度,小声说道。
颜墨婉像没有听见一般,斜着头,双目微闭,面颊流着两行清泪。
“小姐……”恋蝶又叫了一声。
“四周是热的,但是还是觉着好冷,就像置身于寒冰之中一般。”颜墨婉说着又蜷缩起来,抱着自己的身子。
左臂上斑斑驳驳的抓痕鲜红明亮,格外的耀目,恋蝶瞧着心头堵得慌。不晓得昨儿颜墨婉跑出去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姐,你先起来。”恋蝶慢慢扶起颜墨婉。
颜墨婉终于有了知觉,慢慢的站起来,恋蝶双目讶异的瞧着颜墨婉,她脖子上,胸口上全是抓痕。
恋蝶忍住不哭泣,她怕颜墨婉听见了会更难过,所以低垂着头。
恋蝶取出白色的内衬给颜墨婉穿上,颜墨婉面色惨白,脖子处长长的抓痕格外显眼。
“小姐,你到这边来,我给你的伤口上些药,不然会溃烂的。”恋蝶扶着面庞麻木的颜墨婉。
墨婉坐在细软垫子上,面部始终没有表情,恋蝶利索的踱步走到杏木柜子旁,打开来取出锦盒,锦盒内都是素日里用的一些药。
“小姐,我给你抹一些雪花膏,这般才不会留下疤痕,不过你忍着些,有些痛。”恋蝶解开颜墨婉内衬,打开锦盒,取出雪花膏为颜墨婉上药。
“若是身体还能感觉到痛,那总算是好的。”颜墨婉歪着头。
恋蝶抬起头,瞧了瞧颜墨婉死灰般的面庞,心头又堵得慌:“小姐,你别这样。”
“恋蝶,你晓得吗?若是身体感觉疼,那么心就不会那么疼了。”墨婉字字句句间,恋蝶听着觉着怜惜不已。
“小姐,若是少爷见着你这般,定会难过死的。”恋蝶一边给墨婉脖子抹雪花膏,一边细声说道。
墨婉听着,裂开嘴轻声一笑:“少爷,我颜墨婉只不是蒯家的一个绣娘,何德何能,能让少爷这般挂怀。”
恋蝶一听,又忍不住抹起眼泪来。
蒯华笙在颜墨婉闺房外听得清清楚楚,他唯有紧眉站立在微寒的春风里,双手紧紧握着拐杖。
“小姐,我先去告诉老爷,你先坐会儿,等药浸入皮肤里了,我再来伺候你歇息。”恋蝶利索的收好锦盒,踱步上前放在杏木柜子里。
恋蝶转身离开了,走到门口处扭头瞧了瞧颜墨婉,颜墨婉像似活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