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傻眼了,脑子里有无数个念头和惊疑在翻滚起伏,筷子从手里掉下来,神情不知所措。
太后,皇帝的母亲,轩辕宗之的祖母!
昨日在岐王府,她因暖春受辱,打了陈管家的耳光。轩辕宗之回来后又命侍卫们一顿棍棒把陈管家打得半死不活,听说事后拖被去柴房,出气多入气少,没过多久就死了。
陈管家是太后宫中的旧人,打狗也得看主人。她完蛋了,太后一定很生气。但是昨天发生的事怎么太后今天就知道了,侍卫中间有老人的家是眼线,还是皇族早注意了她,在她身边安排了间谍?
轩辕宗之把志熙交给暖带,让他回房间。拉着妻子的手,朝她露出浅浅的微笑,明眸中有安抚的色彩。阮珠缭乱的心情稍稍安定,感到另一只手微紧,是云世伟握住她。
“媳妇,别怕,我会保护你。”大不了他拼得一条命带她和孩子远走高飞。
“大姐,我们怎么办?”阮玉脸上有慌张情绪。
“没事的,跟在姐姐身后。”不管怎么说,轩辕宗之也是位皇子,她肚子里怀有皇家的骨肉,还能杀了她不成。
“好。”阮玉不知道大姐打了太后的旧人,平民百姓对九重宫万人之上的贵人生来就带着尊重和敬畏,是天性,无关其他。
轩辕宗之带领众人走到前院。
太后不请自来,并且登堂入室,堂堂正正的坐在了阮老爷在家时坐的主位。
今年六十多岁的郑太后坐得笔直,一只手手拄着龙头拐杖。精神烁悦,眼睛里透着凌厉,望着走来的一众人等。
轩辕宗之带头给老人家磕头,阮珠随后,旁边是云世伟,后面是阮玉。最妙的是轩辕敏之得了信,不知从哪儿钻出来,跪在轩辕宗之的旁边。
这时代不像明清那么多穷讲究,三叩九拜拍袖子。
这时代最大的礼节磕个头拉到,上面的人叫你平身,你就起来。没叫你平身,你就要一直跪着,哪怕跪成石头人也得跪。
郑太后朝众人瞅了瞅,目光落在轩辕宗之身上,用龙头拐杖指了指他:“你可以起来。”自家人凡事有话好说,自己亲孙儿总归与众不同。
“谢皇祖母。”轩辕宗之一边吩咐侍卫为太后备茶,一边用眼角瞅着妻子,琢磨该怎样为她求情。一抬眼,看到老人家脸露疑惑之色,用拐杖指向轩辕敏之。
“你这小子,本宫瞅着眼熟,是哪家的孩子。”
老太后的儿子女儿十来个,孙儿孙女好几十,岁数大了记性不好。只对在意的孩子记忆深,不在意的常常搞错。她瞅着轩辕敏之眼熟,是因为他跟轩辕家的人长相格外相像。
“皇祖母,他是三哥轩辕敏之。”轩辕宗之代他答道。
“敏之?”太后露出疑惑神色,打量地上跪的年轻男子:“这个名字怎么听着些熟,本宫在那儿听过?”
“皇祖母,孙儿是父皇的第三子,幼年过继给了南岭王。”轩辕敏之表情恭敬,但微微垂下的眸子十分平淡。他自由被赶去蛮夷之地,孤苦零丁,什么白眼都受过,亲戚血缘神马的根本不当回事。
“哦,你这么说我明白了。”老人家恍然大悟,拐杖在地上敲两下:“感情你就是那个让我们家老五吃亏的混账孩子,我听说当初你把他灌了mí_yào,绑起来扔给人贩子。担心你父皇发现,用太监的尸体冒充他,点燃了房子,制造了一场火灾。”
轩辕敏之脸色发窘:“皇祖母,那些都是陈年老账,孙儿早不记得了。”
郑太后深以为然:“有道理,你是个没良心的,忘了就对了,不忘记才没天理。”
这话一出,老人家身后的一众太监都止不住的窃笑。
阮珠却想起来恒久以前轩辕宗之还以吕飘香的身份,给她讲得故事,他有一个哥哥很嫉妒他,七岁那年,把他扔给了人贩子,卖去了澜州的楼子里。当初她把轩辕敏之这混球送给孙大婶,受了许多苦,也算是对他的惩罚了。
阮玉虽然低着头,却眼角流露出不屑,这轩辕敏之忒坏,活该他倒霉。
“你不好好当南岭国的世子,跑来我天楚国作甚?”
“回皇祖母的话,去年老王国病重,南岭国发生叛乱,王妃的庶子王昆自封为世子,拥兵自重挟天子以令诸侯。”轩辕敏之好不容易了逮到改变命运的机会,哪能轻易放过,精神格外振奋,侃侃而谈:“本来孙儿才是南岭国的世子,怎奈王妃宠爱庶子王昆,迫害孙儿,经过九死一生孙儿才逃回天楚国,幸亏有阮家救助才得以有面见皇祖母的机会。”
阮珠大为诧异,轩辕敏之为她说好话,她一直以为他不泼冷水就不错了。
轩辕宗之趁机为妻子讲情:“阮家对朝廷忠心耿耿,阮子旭为江山社稷更是不遗余力。本来身家巨万可以得享天伦,如今国难当头不得不辛苦奔忙,三个月前率领一众商人北上蒙古买马,一点也在乎艰难跋涉,性命攸关。”
郑太后哼了一声:“没问你。”
轩辕宗之仗着老人家宠爱,笑吟吟的道:“皇祖母可是对陈公公的死讨说法,那孙儿提醒皇祖母,陈公公是孙儿命侍卫们打死的,不管您孙媳妇的事。”
郑太后眼皮也没抬:“谁是孙媳妇,我怎么没瞧见,敏之,你难道娶妻了,也不带回天楚国给奶奶瞧瞧?”
轩辕敏之还在跪着,苦笑道:“奶奶,孙儿如今还是光棍一条。”
“可怜见的,等奶奶给说个黄花大姑娘,你可以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