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子旭在御书房跪了,来来去去的路过的太监连正眼也不瞧他,悄悄瞄了眼正在批阅奏折的老皇帝,心情这个郁闷,昨晚大半夜,还在睡梦里,就被突然到来的几个御前侍卫给请下了船,说是请,其实半点不给商量余地。
这是作甚,既然把他弄来了,就有事说事好了,没事赶紧放他回家,这么干晾着,要人命呐!他跪得时间太久,两腿都没知觉了。
皇帝放下最后一份奏折,抬眼看了看跪在堂前的人,叫一个小太监把他领过来。端起案上的香茗饮了口,板着脸:“阮子旭,你可知罪?”
阮子旭不明所以,自己一走好几年,若说得罪了皇帝从哪说起?
“回皇上,小民不知何罪,只知道立了大功。不辞辛苦远行几万里,购得上万匹好马。若说罪名恐怕只此一件,小民太把咱们天楚国当回事了。”
皇帝斜着眼瞅过去:“感情你心里还有气是吧?”
阮子旭赌气道:“小民不敢。”大半夜被人从船上叫起来,还跪了很长时间换谁都不舒服。
这几年他在外经历的多了,见识广博,很多国家的权贵乃至国主都结识过。若是在远航之前被皇帝召见一定会感心肺腑,但现在只觉得来气。可怜在外漂泊了好几年,还没来得及回家看望两个宝贝女儿呢!
“只是不敢生气,心里还是气的慌吧?”皇帝哼了声,瞅着下面跪着的人,越看越不悦,都说女生向外,儿子又何尝不是,自己家两个儿子如今没一个肯听他的。
皇帝抬手从案上找了份纸张扔过去,淡淡说道:“把这份文书签了,朕就放你回去。”
阮子旭捡起纸张扫了一遍,上面有三项条款:一、阮雨泽更名轩辕雨泽;二、云世一由正夫位置退下来,让给轩辕宗之;三、从即日起,务必离开关雎山庄,带着一大家子人住进城里的岐王府。
阮子旭越看越糊涂,阮雨泽是谁,轩辕宗之,就冲轩辕这个姓氏难道是皇族的?但他只认识一个叫轩辕敏之的,在渝州时候,被阮菊打伤了,住在他们家一阵子。
“你回去好好劝你女儿,别让她钻牛角尖,好了,出去吧!”皇帝赶人了。
阮子旭托着两条麻木的腿走出御书房,把那张纸拿起来又看一遍,还是不明白,寻思等回家再问大女儿吧!
屏风后面的宗之看见自家岳父离开御书房,才走出来,面无表情的对皇帝道:“父皇,儿臣这个侧夫身份当得很开心,更愿留在留在关雎山庄居住。还是请您收回成命。”
皇帝脸色发冷:“为了个女人连储君之位都想不要了?”
宗之见皇帝脸色不好看,仍不卑不亢拱手道:“儿臣兄弟十一人,各个出类拔萃,儿臣自知能力不足,担当不起储君重任。再说,太子尚在……”
“不准提那个没脸的下流畜生。”皇帝突然怒不可遏,抓起案上的一枚端砚掷向地面,啪的青瓷砖被砸了个裂痕,砚台变成两半。
太子得了不干净的病,已经是个公开的秘密,涉及皇室尊严,没人敢公开这个话题。但朝廷所有的大臣都明白,二殿下这个太子之位肯定是保不住了。
宗之看到皇帝发了怒,不好再留下,施礼告退。退出御书房。在门外看见小周子领着志熙等着,旁边站着皇后。“母后。”他躬身请了个安,弯腰把志熙抱起来。
“三爹,你不开心?”志熙很懂事的把他拧起的眉毛给抚平。
宗之展眉笑了,他看到这个孩子出生,看着这个孩子成长,教会他骑马射箭,最近又请了当朝大儒当他的夫子。论起他对志熙感情,不在血脉相连的博裕博雅之下。
皇后陪同儿子往宫门走去,把心里所想说了出来。
“其实你父皇很担心江山社稷,没有明君当政,若再出现一次赤眉军造反,国力将不堪重负。”
皇后从前很看重太子,当得知得了那种恶心的病,做母亲的除了厌恶之余又不免心痛。派太医院的博士联合起来去东宫医治,给出的结论是,太晚了,已经无治。
原来太子发了病之后,担心泄露出去,不敢声张,总是偷着去民间医馆,如此一来,延误了病情。但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皇后得知了,恨得不行,叫人把病入膏肓的太子妃乱杖击毙。朝臣们看出苗头,太子党纷纷退出阵营,各自重新站队。
“母后,儿臣不合适储君之位,你别忘了皇族的规矩,为保证皇室血统纯正,皇后的侧夫只可在皇族里面选出。”
“那就把云家兄弟和王静言降到小侍的位置,膝下诸子皆为庶人,没有任何优越权利。”皇后声音冰冷,目光逼人:“天楚国史上曾经也有过相同例子,爵位和荣耀虽然免去,却可以在物质上弥补。”
“绝对不行,我不能让珠儿为难。”宗之眼里有着坚持和凛然。如果在皇位和心爱的女子中间做出选择,他宁愿不要皇位。
“那可是至高无上的皇位,你昏了头了?”皇后怒其不争:“哀家没让珠儿跟云家兄弟和离已经做出让步,你还想怎样?”
“三爹,皇祖母,你们不要生气,志熙给你们念娘亲写的新诗。”志熙每次在外,亲戚朋友总要他背诗,小小的心灵以为皇后也是喜欢的。为了博她笑脸,清了清的嗓子朗声:“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诗中流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