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38师不是中央军,部队是三三制,一个班十人,一个排三十人,一个师总共8000多人,由于在沂蒙山地区常年征战,加上前不久还遭遇日军毒弹袭击,只剩下了7000余人。此次遇到日伪军重兵进攻,不到一天便损失了两个团,而且日伪军多处合围,显然是想全歼这支部队。马师长心急如焚,接连向上级发紧急求援急电。如果不是委座下了死命令要坚守阵地,他早下令趁敌军包围圈未形成之机突围逃跑了。
看着委座要确保采访团安全的电令,马师长苦笑道:“敌军重兵压境,一旦所有防线被破,老子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还有能力管这些包袱。”
参谋长安慰道:“师座,采访团既是包袱,也是保命符,这么多中外记者在此,委员长绝不会坐视不管。”
马师长点了点头,一心只盼上峰派一支强有力的中央军部队过来解围,他对其他部队毫无信心。国军杂牌部队与中央军比,武器装备和士兵战斗力相差不止一个档次。由于委员长的区别对待,非中央军嫡系部队武器兵源常得不到政府及时补充,战争损耗主要靠部队自己承担,一旦部队被打垮,打得不成建制后所剩人员便会被分散到其他部队。这也是抗战时期各军阀为保存势力常不战而退、军队间协同作战差的重要原因之一。如派一支杂牌部队来增援,马师长有充分理由相信,增援部队绝对是一路磨磨蹭蹭,遇到阻击便会停止前进,甚至借故撤退,因为以前他自己就这么做过。
还未听到援兵的消息,日伪军的进攻一轮比一轮猛烈,而且从多个方位发起了进攻。马师长的三个旅都投入了战斗,身边只剩下了一个营的预备队和一个警卫营。
曾在一线防守的团被打得只剩下一个营,才撤到山上修整了几个小时,补充弹药后发现西北角一处阵地快要被敌军突破,立即又堵了上去。轻重武器一起开火仍挡不住鬼子潮水般的攻击,眼看阵地又要失守,团长是名山东汉子,已杀红了眼,端起刺刀大吼:“奶奶的和小鬼子拼了,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亲自带队冲出战壕与鬼子拼起肉搏。
团长和战士们怒吼着杀入敌阵,无奈敌我力量悬殊,日军拼刺技术过硬,两、三名国军战士才能撂倒一名鬼子,鬼子又占人数优势,战士们纷纷倒地。几名战士身中数刀,抱住鬼子拉响了身上手榴弹,与敌人同归于尽。警卫员为保护团长被鬼子刺成了血葫芦,团长一枪托砸得一名鬼子满脸开花,回手一刀刺进杀了警卫员的鬼子胸膛。还未拔出刺刀,两名鬼子枪刺同时刺进了他的胸腹。
幸好谢团长派的两个营及时赶到,几百支长短武器朝日军抵近射击,才又一次打退敌军,保住阵地。
硝烟尚未散近,双方开始抢运自己人尸体和重伤员。开始两军还有默契,互不向运尸部队开火。一名鬼子重伤兵竟拒绝被抬走,率先向国军开枪打破了这种默契,双方运尸部队立即打作一团,阵地上又平添了几十名尸体。那名鬼子重伤兵被自己长官击毙。
木村少将感到困惑,付出了日军和皇协军近千人伤亡的代价,这个火力并不强大的国军师防线居然没被全线攻破,敌军也没按自己预想的路线逃跑。他调整作战方案,暂时停止部队冲锋,利用优势炮火,朝敌军暴露的火力点密集轰炸。
阵地前没有了敌军冲锋,国军战士有的抢修工事,有的跳出战壕,在阵地前收集武器弹药,有累倒的战士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吸烟,享受着难得的安宁。
突然间,日军炮弹发出恐怖的啸叫,如蝗虫般袭来,爆炸声惊天动地,国军阵地上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尸体和泥石此起彼伏飞向空中。
谢团长的部队作战经验丰富,工事坚固隐蔽,在攻防战中伤亡不大。但工事虽不惧轻重机枪、迫击炮的袭击,却抵挡不住日军大口径榴弹炮的当头轰炸,大部分暴露的火力点被摧毁,战士的伤亡瞬间便数以百计。坍塌的工事内泥土被鲜血染成了红色,十几个轻重机枪手和武器一起被炸得四分五裂。
各处临时医院所搭的帐篷内人满为患,挤不进去的伤员们在外面的担架上、草地上痛苦地哀嚎、呻吟。
师部指挥所里电话铃声、电报滴答声,马师长气急败坏的训斥声乱成一锅粥。
中外记者采访团的大部分人吓得躲进了师部附近的山洞,少部分胆大敬业的记者在掩体内或是用望远镜观察战况,或是用长焦镜头拍摄鲜血淋漓的战场实况。
吴丽在部队环境中长大,没象她的几个胆小同事吓得花容失色躲进山洞,也在掩体内含着眼泪用父亲所买的进口相机不停拍摄着。她第一次亲眼目睹惨烈的战争场面,为国军战士的大量伤亡痛心不以。
英国战地记者威尔斯从望远镜中看到漫山遍野的国军战士尸体、残破不堪的阵地,对新38师陪同军官说:“敌我力量悬殊太大,你们部队作战勇气可嘉,但无论是火力、军事素质,包括士兵拼刺技术都和日军不在一个档次,兵力也占劣势。让你们长官放弃毫无意义的抵抗投降吧,以减少无谓的牺牲。”
他认为这场战斗的胜负已毫无悬念,只想早日接触此次采访,中日两国军队谁胜谁败对他生命都不构成威胁,毕竟没有哪支国家军队敢公开杀害国外记者,他害怕的是乱战之中被不长眼的流弹击毙。
陪同军官脸色尴尬。吴丽站出来愤愤不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