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步步的安排,还真是……他该夸她足智多谋吗?
啊,对了,她还一早拿走了他的钱银,就算他不肯帮忙,她身有钱银,便是还有后路。
季十八叹了口气,问道:“姑娘,你下一步打算如何?”
“请大侠随我回家一趟,我会与爹爹说个明白。事情便如我与高婶说的那般,一切都是母亲生前安排,大侠派人给我递信,我在山上砍柴时遇到大侠的友人,看了信后,怕被那周姨发现断了我的路,便将信烧毁,然后半夜里我偷偷出村去接应大侠,大侠依约前来带我回去成亲。”
季十八又叹口气:“姑娘可曾想过,一男子应约前来迎娶你,难道不该雇轿骑马,抬着聘礼来吗?”她这般编谎,三岁孩童都能戳穿她。
田梨儿眨眨眼,半点不慌神,道:“大侠带着我娘的信物而来,便是凭证。我又有我娘的亲笔书函,表示确有定亲一事。再者说,我爹在我娘生前便与那寡妇勾搭,生生逼死我娘,这全村人都知道。依我娘的性子,既是安排好了婚事,嘱咐不留聘礼让那对男女逍遥也是合理。”
这合的哪门子理?季十八忍不住揉了揉额角。怎么可能有这么不合礼数的婚事,这铁定是骗不过去的。
“总之,大侠随我回去,有信物有书函有人证,我爹对不起我娘,他心虚,他不敢当着全村人的面扣着我的。”
季十八觉得这事很是不妥,但既是到了这一步,也只得跟她回去看看。他倒是不怕惹什么麻烦,大不了走掉便是,只是这姑娘虽狡猾,但也确是可怜,看看能否助她脱离虎口吧。
季十八这般想着,便答应了。
田梨儿带着季十八回去,路上忽对季十八道:“大侠,我家院子里,有棵梨树,大侠一会能否帮我砍了它?”
“为何?”
“那是我娘生我那年亲手种下的树,她说只要辛劳付出便一定会有收获,所以她给我取名梨儿,是想让我知道这个道理。可是如今,有人占着我家,不劳而获,每年还能吃上我娘种的梨,我娘在天之灵又如何安息?如今我要离开了,走之前就把这些账清算干净。大侠可否帮我这忙?”
季十八实在是不知该答什么好,这报复心还真是强啊,砍棵树?“行吧。”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他厚道惯了,总觉得今日又是骗饭吃又是编瞎话还要砍棵无辜的树,还真是……太不情愿了。
“姑娘今日躲在那树上是为何?”季十八这时候对田梨儿知晓冉非泽下落一事已经不抱希望了,若是她真见过冉非泽和苏小培,定是会想尽办法让他们帮忙的,而他们不可能不帮她,所以,躲树上这举动,应该跟冉非泽没有什么关系吧?他虽是这般想,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问。
“我原是想着先逃出来安顿好,日后走一步算一步。可我半夜偷偷出门时,听到我爹屋里有动静,我怕拿包袱拿东西的响声惊动了他们便没机会了,于是什么都没拿跑了出来。我走这一路,累了便上树休息,一来可躲藏,二来可观察周围。然后我一想,我身上什么都无,日后被他们追到,我也是个逃家的,怎么也辩不过他们,逼急了告到官府也落不着好。所以,我便想着能有什么法子,这时候看到大侠来了,还好心喂了狗。”
“嗯。”这好心喂了狗听着怎么有点怪。季十八揉了揉额角,这姑娘这么快就盘算出了完整的对策来,还真是……嗯,急中生智。
“大侠。”
“嗯。”
“我家到了。”
季十八转头一看,嗬,是到了,看那小土院子前头一堆人。
季十八自认是见过场面的,但他还是有些心虚了,扯慌骗人呢,而且事关名节,他明明跟这姑娘半点关系没有,怎么能装出是来迎娶她的呢?他一会一定会被戳穿吧?届时委实太丢脸,他能不能直接丢下姑娘不管自己夺路而出呢?这样不太厚道吧?她会被抓去卖到镇上被恶少欺负吗?
季十八转头看了看田梨儿。
她微笑着,很镇定,喜气洋洋地朝着人群走去,就好像她真的带着她娘亲为她定下的夫君。
季十八不由地跟着她一起走,他不希望她被卖掉。
“赵伯,陈婶,高婶,罗叔,哎呀,今天大家伙都这般有空闲啊,都到我家里头来了。”田梨儿泰然自若地打着招呼,可大家的目光都不在她脸上,全朝着季十八去了。
季十八脸有些僵,下意识地往田梨儿的身后站,可躲是不能躲,躲也没法躲,他的身形可比田梨儿高壮太多。
这外头的人还未怎么说话,只互相叫唤了几声,喊了几句“梨儿回来了”之类的,屋里头便冲出来一个妇人,打扮得算是干净,但目光不正,风骚有余,端正不足。季十八立时对上了号,这定是那位续弦寡妇。
“你还有脸回来!你爹的脸都给你丢尽了!”这一开骂,季十八便知道自己猜对了。本以为以这田梨儿能说会道,定是会与这妇人唇枪舌箭一番,结果田梨儿正眼都没瞧她,却是问一旁的一位老者:“赵伯,我爹呢?”
田周氏脸色顿时黑如墨,指着田梨儿的手都抖,“好,你真好样的。”
田梨儿仍是不理她。这时屋里走出位中年男子,相貌端正,看得出年轻时定是有些风采,可惜如今精神萎靡,有些鼠头鼠脑。他一出来,田梨儿便喊了句:“爹。”
田荣贵走到女儿面前,当着众人的面,二话不说,扬手便是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