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念笑道:“多谢林兄美意了。不过小弟年纪还小,消受不起,您还是留着自己慢慢享用吧。”
林世宏轻咳了两声,坐在萧念的旁边,一脸苦涩道:“行了吧,我这身子骨刚刚有点儿气色,你就别害我了。”
华霜看着这个林世宏,总觉得这个人神秘的很。表面上,这个人是世家大族的嫡长孙,可是他却一直是病痛缠身,几乎是从生下来开始,就从没好过,可是偏偏,这病病歪歪的公子却活下来了,虽然活的不怎么好吧。而且这龙源楼的生意多火啊,几乎洛阳城上至名门富户,下至贩夫走卒,无人不知,无人不向往。可就是这样一个汇集三教九流的龙源楼,其背后老板却是眼前这个病歪歪的林世宏!
这在洛阳却是鲜少有人知道的,就算是那个和他交从甚密的向平渊,恐怕也不知道自己的新宠就是自己的至交好友拐着弯儿送给他的。
华霜不知道萧念是怎么和林世宏搭上线的,她第一次见林世宏的时候,也是在这龙源楼,当时她和怀叔一起进了雅间,然后就有人带着他们进了后面的暗室。在暗室里,可以将前面雅间里的一切都观察的清清楚楚,可是前面的人却永远不会发现字画后面别有洞天。
怀叔受公子之托,给这个林世宏治病。
其实华霜很佩服这个林世宏,据他自己所说,他的病自幼便有,病因是什么,他已经记不清了,但最明显的症状就是怕冷。从小到大,哪怕是盛夏酷暑,他也要捂着棉衣狐裘,一到了冬天,那就更是冷的几乎不能下床了,屋子里,总要生上七八个火炉。他很清楚的记得,自己一共请过一百三十六位大夫治病,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能治好他。最后他一咬牙,自己买来医书看,没想到就这样胡乱治着,他的病竟然渐渐有了起色。至少夏天不用捂棉衣,冬天也可以下床活动了。
但是他这种胡乱的治法却留下了一个后遗症,那就是鼻子坏了,什么都闻不到了。在大周,五官不齐的人是不能考科举的。于是,他也就绝了考科举的这门心思,反正族中子弟并不缺在朝为官者。
但是近两年,他的病情又有所加重,又开始剧烈的怕冷了。
华霜第一次见他,就观察他的气色,步态。她发现这个林世宏总是面色发青,然后随时随地的都会瑟瑟发抖,然后咳上两声。情况再严重时,还会吐出一些白沫。
后来怀叔询问他细致的症状时,他还说出自己时常头痛,而且已经患上了阳痿这个毛病,现在自己经常会服用些温热的药补一补。
华霜当时听得脸色发红,她看了很多医书,大致也知道那是个什么毛病。但是她以前还从来都没有遇见过,所以并不能体会这种尴尬。直到现在她才惊觉,原来想做一个女医,是多么的不容易。
那时怀叔给他诊脉,发现他的脉象极沉,按至骨却感觉到了弦滑,在看当时的暗室里,十月初的天气,可是却挂了一层又一层的帐子,点着三个炭盆,他自己还披着棉衣狐裘,但饶是这样,他整个人也还是冷的瑟瑟发抖。并且他口中多有涎沫,一点儿也不口渴,胸腹也不感觉涨闷,只是不停的咳嗽,并且大便干燥,小便不多,嘴里的气味很大。
以上这些,就是当时林世宏的全部症状,乍一看,的确像一个寒症,可是怀叔和华霜却都做出了不同的判断。
怀叔当时说:“此积热深锢,气机郁而不达,非大苦寒之药以泻之不可!”意思也就是说是有热邪藏在身体里面了,需要用苦寒的药物来泻。
当时跟在林世宏身边的小厮就不干了,喊道:“啊?不会吧?我家公子都冷成这个样子了,还要用苦寒的药物来泻?这……这不是拿我家公子的性命开玩笑吗?”
就连林世宏自己也是眉头深锁,对怀叔的话表示怀疑。
怀叔似是早就料到的他们的反应,并没有多说什么,反而是到一边,去开始写治疗方案。
这个治疗方案的写法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做‘议病式’。具体的写法怀叔也曾教过华霜。
所谓的议病式,就是先议病,在诊完脉之后,先不急着给病人开药,先要自己思考,然后把病因写清楚,这个病是什么原因得的,病人的体质是什么样的,现在的问题在哪儿,如何治疗,用什么方法,使什么药,会达到什么效果……
具体的格式就是写下接诊的年、月、日、地点,还要记录病人的年龄、体形、高矮胖瘦、肤色、皮肤是枯燥或者润泽、说话声音的清浊、长短、情绪如何、什么时候发病的,服用药物的李氏、以前服用药物的效果、病情是白天重还是晚上重、身上寒热如何、饮食如何、大小便如何,等等等等。
当林世宏把怀叔这份治疗方案拿在手里,仔细的看过一遍之后,他的眼神里就再也没有迟疑了,反而是一种孤注一掷的绝然和坚毅:“好!就按怀大夫的方子治!”
于是,怀叔就开了苦寒的方子。但是在服用两三剂之后,林世宏的病情却并没有什么变化。
当时林世宏身边的小厮曾经劝过他,让他放弃这种危险的治疗方法,不要再信怀叔了。可是林世宏却说,怀大夫开的是苦寒的方子,可是我吃了以后病情却没有恶化,这本身不就说明这药是对症的?
又过了两天,怀叔又给他调整了方子,加重了芒硝、大黄、犀角的药量。再过两天,林世宏便歇下了黑色的大便,并且秽恶之气,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