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言情总裁>秀骨>第60章 柳暗云深(二)
花庭便是一条笔直通往府外的车道,但穆心慈并未即刻上车,在花园里踱了片刻,突然拐个弯儿,往白静江的独院,清凉居而去。

方才白静江只领着她参观东西角,却绝口不提这阖府上下画龙点睛之所,穆心慈不消细想便知,那定是因清凉居里住着某位娇客的缘故。

“大小姐,披上吧,小心夜里凉。”跟在后头的韩作校双手奉上一条紫缎风衣,穆心慈往接过身上一拢,目光仍是遥望着清凉居的墨匾,以及墨匾后灯火通明的九曲院廊,一双眸子寒津津的,透着冷意,韩作校见状却皱了皱眉,左右一使眼色,随侍的卫戎们便散开了去,韩作校确定周围无人,方才小声道:“大小姐,之前三少拍回的报文中曾说,如今正是用得着白家的时候,若非万不得已,还是按兵不动为上。。。今儿白府上下遍布牛鬼蛇神,大小姐,此时此地都不宜生事,不如我们先回去,往后再做计较。”

“怕什么?”穆心慈却是一声冷哼:“怎么说大家也是一场旧识,既然都走到这儿了,过门不入才是失礼。”韩作校是个审慎微小的性子,闻言忙又劝道:“大小姐,我知您心中有气,但无论如何,好歹等三少回来。。。”穆心慈冷笑:“你以为等三弟回来,那丫头就会乖乖听话?你是没见过那丫头,一张嘴巴伶牙俐齿的,还胆大包天得很!当初三弟拿枪抵着她的脑袋,她连眉头都不皱一皱,反而将三弟骂得哑口无言,一招激将法硬逼得三弟下不了手去。。。”

韩作校本是顶替被三少毙了的张茂成为四少的副官,但后来四少上战场,嫌韩作校生性胆小婆妈,并非强干猛将,就把他留在官邸,听候穆心慈差遣,韩作校虽然不是杀敌的材料,但却十分擅长安排家务精通八卦琐事,尽心照料穆公馆上下饮食起居的同时,也对几位少爷的生活习惯乃至前尘旧缘了解得清楚,因而早闻莫盈大名,深知那位莫小姐不是个好惹的主儿,想当初,四少在校场上发脾气,叫自个儿顶葡萄当枪靶子,可不就是为着她吗?韩作校私心里不欲穆心慈多生是非,想了一想,便道:“也许三少当时不杀莫小姐,也是为了四少着想呢,若是那时三少真杀了莫小姐,兄弟之间难免生了龃龉。。。如今可好,四少回头是岸,与四少奶奶重修旧好,又喜得贵子,料想这次回来就家和万事兴了。”

“家和万事兴?”穆心慈先是一怔,继而脸色沉沉道:“只要莫盈还在,如何家和万事兴?!”

韩作校闻言不由头疼,这位大小姐代表大夫人,乃是穆公馆的当家主母,脾气古板固执,刚愎自用,轻易不听劝,而唯一能动摇她心意的三少却因四少的伤势,不得不将归期一推再推,至今还在路上,韩作校斟酌词句,复又劝道:“那莫小姐既已跟了白公子,四少也已与四少奶奶和好,往后莫小姐理当不会再与四少有什么瓜葛了,倒也不必真的把她。。。”

“谁说她和四弟了?”穆心慈不耐烦道:“何况就算她跟了白静江又如何,像她那样精明厉害的女人,难道会妄想以她的身份能嫁给白静江?!依附白静江不过是她的权宜之计罢了!她只是把男人当作踏脚石,而她脚下踏着的,可不光是白静江一个!至于四弟。。。哼,恐怕现在的她也看不上了!”韩作校不禁好奇:“啊?不是四少。。。那还有谁?”穆心慈却突然沉默了,两眼死死盯着清凉居的墨匾,眼底泛起一丝奇异的颜色,似乎是憎恨厌恶,又带着些许无奈,此外,仿佛还隐有一丝。。。羡慕。

韩作校望着穆心慈,只见她目光冷凝,神情阴鹜,不由懊悔方才多嘴一问,深怕犯了穆心慈的忌讳,孰不知今晚白府上的都是高度数的白酒,穆心慈并不胜酒力,但她心中不乐,一连喝了好几杯,此刻被风一吹,脑袋愈发昏沉,已有些醉了。

不论穆心慈再如何巾帼,她毕竟是一个女人,男人尚且酒后吐真言,何况一个新婚守寡的年轻女人,纵是她再能忍,一些话憋在心里久了,总归不吐不快,以往在穆府,家规森严,务必循规蹈矩,现在出来外头,只见满目夜灯如珠,火树银花,风景如画,美不胜收,身边四下无人,只得一个亲信,便不知不觉地松了戒备:

“其实从小到大,穆家上下最会演戏的便是他。。。他以为他藏着掖着,就没人知道他的心思了。。。如果二弟四弟知道他心里想的是谁,家里能太平的下来才怪呢。。。”穆心慈兀自喃喃低语,浑然不觉,一旁的韩作校却是听得整个下巴掉下地去:“前日父亲电话里说,这次他立了大功,几个世交伯父都很赏识他的才干,有意与他结亲,却被他不动声色地挡了回去,父亲只道他眼角高,瞧不上那些寻常的闺阁名媛,还叫我帮他多留心些,眼看二弟四弟皆有了定论,他年纪也不小了,总拖着不是法子。。。但我知道,他是个最口是心非的,嘴里声称婚姻大事父母做主,但凡只要为了穆家好便成,但其实。。。其实他。。。哼,他以为我不知道么,他的心思早就变了!”

韩作校闻言大惊,脑子里一个激灵,蓦地想起一件事儿来——起初二少被白小姐撞伤的时候,三少发来急电,叮嘱大小姐将此事压下,一切须得从长计议,然而大小姐当时气急,听表小姐廖云珠说了一番话,便断定莫盈是那晚车祸的罪魁祸首,言辞之间颇有杀气,只不料白静江竟将莫盈带回了白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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