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两日,李铁木夫妻要从自家兄弟李铁林那里过继孩子的消息就在村子里传开了。
陈氏听闻了这事,一时更加沉默,那眉头皱着便没有舒展开。
兰娘见此,除了叹气,能做的就是静观其变,打探消息。虽说在这事上,她不好直接说些什么,但却不代表这事就与她无关了。从那日的情形看,马氏那样做,明显是因为她与朱氏的关系,才会刻意的划清界限。
她好不容易才缓和了两家的关系,经朱氏这么插脚,以前的努力算是全白费了。
且不说,她是否要一定要缓和两家关系,但就朱氏现在的举动,和那性子来说,如果这事真成了,只怕接下来一段日子,朱氏不会那么消停!
何况李铁木这个大哥虽寡言少语,但帮忙做事却从不含糊。马氏那人也是极善的一人。如果真让朱氏牵着他们鼻子走,她也看不下去。
但,她也只能默默地观察着这件事情的进展。
秋日,天黑的有些早,早早的吃了夜饭,洗漱时,兰娘忍了好久,开口问道:“娘,大哥他们过继孩子这事,你怎么看的?”
在外面,只要关于这件事情,她从来不说一言半语,忍了这么些天,也算是难为了。
陈氏明显没有料到兰娘会问这个,一时没有反应,愣了好半响,叹气说:“你大哥大嫂也不过是怕老了,膝下无人,过继孩子,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好歹也是自个儿的亲侄子,总比外人强。只是…”
“只是什么?”见陈氏犹豫不决,兰娘又问。
“只是老二家,素来都是朱氏说了做主,而朱氏那性子,只怕没有那么好心!”
精辟啊!
陈氏虽没说什么,但也算是一语中的。
朱氏没那么好心!
这是她们共同的想法。
兰娘还待开口说说这事,陈氏却已明显不想再聊下去,拿了擦脚布擦了脚上的水,趿了拖鞋回屋去了。兰娘听着那脚步声,也是微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
小石头在这个点上还清醒着,问:“娘,二伯家的弟弟真要去大伯家了吗?”
早起,寒风嗖嗖,冬天是愈发的近了。
兰娘从缸里打水洗手,冰的浑身都打了一个冷颤,彻底清醒。
这天,跟冬天又能差到哪里去?
早上用了饭,兰娘就带了小石头出门。昨儿她就听说了,李铁木和马氏今天便会去李铁林家抱了李成白回去养。她带着小石头过来,当然不会傻里吧唧凑到跟前去看,而是寻了阿森家的说闲话。
辰时一刻,兰娘透过阿森家的窗户看出去,就看见了李铁木和马氏两人。
两人今儿似特地换了新衣裳,连那平日素面朝天的马氏头上都插了两只银簪,挽了一朵头花,整个人瞧上去,比平日里不知道是精神了多少。
阿森家的见了,都忍不住的赞了两句,“你那大哥是能干的,马氏嫁过来这么些年,也没见着她做过重活。虽然比我们稍长几岁,但这么一打扮,顿时比我们瞧上去都年轻了。”
兰娘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马氏年长几岁,可到底不过三十出头,要不是因为常年忧心孩子的事,只怕还会显得年轻一些吧。
她一双眼睛注意着对面的情况。
阿森家的也知道兰娘今日过来主要是因为何事,再加上她对这事也有些好奇,便也没有出声,仔细地看着对面。
只是两人前脚才进门,没多会儿,就有人跟着进了屋子去。
兰娘还有些怔愣,阿森家的已皱着眉头道:“这朱氏的娘家娘怎么过来了?”
兰娘一听,登时就站了起来。她才从阿森家的家里出来,那边屋子里已经传来了震耳的吵闹声。站在外面,兰娘还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看,屋里的人却已经出来了。
李铁木站在院子里,火气直往上升,周遭一派生人勿近的气势。
兰娘看得一愣一愣的,果不愧是打猎的汉子,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势就不一样。
李铁木也看见了兰娘,目光只不过稍作停留,便霍然转身又进了屋子去。
可能是多了一个人的原因,里面的争吵声愈发大了,嘈杂的声音中,似乎还能听见马氏的抽噎声和小孩的啼哭声。
又不知过了多大一会儿,李铁木带着马氏气冲冲的站到了院子里,连一向寡言少语的李铁木都忍不住的争吵了起来,冲着撩了帘子站在门口的几人愤怒道:“这事我看还是就此罢休算了。我李铁木平时打猎,杀生太多,活该没有后人。”
马氏拽住李铁木的袖子,轻轻喊了一声,“别说了。”眼里强忍着泪水,迟迟没有落下来。
李铁木看着马氏如此,方才还凶狠的目光顿时柔软了。
站在门口的老妇厉声道:“这可是你说的,他日别后悔才好。你也不看看,我女儿生下成白时白白遭受了多少罪,你们倒好,想白白占了我家的小外孙,哪里有那么容易的事!”
马氏忍不住声道:“那可是二弟妹亲自与我说的,从前我哪里又有过那么心思…”
老妇“呸”了一声,“你倒是想的便宜!我女儿身上掉下来的肉,就这么白白让你捡去了?世上只怕没有这么便宜的事。”老妇身上穿着打扮,却也瞧着比庄稼妇人要好得多,可这会儿那摸样,只怕连陈氏过来,也不过是平分秋色了。
朱氏在一旁拉着老妇的衣袖,念叨着,“娘,你快别说了,这事本就是我先答应大嫂的,如今你这样,岂不是让村里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