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按照往常,苏家三兄妹是要到坟山去给张琴拜年的。但如今张琴的骨灰已经由宋兆臣带回北方安葬,每年例行的坟山扫墓也不了了之。
虽然苏父对张琴的骨灰葬到中海一事颇有异议,不过因为这是张琴的遗愿,苏父也就不好强求。只是这么相隔千里,以后三兄妹要去给张琴扫墓就变得困难了。
大年初二,苏青黛家迎来了意外的客人,张家外公和外婆。
一大早,苏青城在院子里扫雪,就听到院门铃响,苏青城忙着去开门。一开门见到外公外婆两人瑟缩着站在门外,就愣住了。
算起来,自苏家和两个舅母闹翻之后,苏家兄妹已经有近五年没有到过张家。虽然这几年苏父也经常偷偷地去张家拜访二老,但是因为和两个舅母交恶,张家舅母没少给苏父难堪。
外公外婆日子也过得紧巴巴的,那些年苏家家境困难的时候,苏父都会偷偷塞钱给外公外婆,不过多半是进了舅舅舅母的口袋里。
这几年苏家的日子渐渐好了起来,苏父也提过要帮张家的事。然而两个舅母不是知好歹的,不但不领情,还恶言相加,事情也就这样不了了之。
这一次外公外婆突然造访,让苏家人感到非常奇怪。外头还在下雪,苏青黛忙把二老迎进了屋里,又吩咐苏青城往炉子里多添点木炭,屋子里烧得暖和了,两老人冻得通红的脸才渐渐恢复了过来。
“外公外婆喝茶。”苏青叶端着茶点过来,两老人看着苏家的三个孩子,再想想自家那几个不成气候的,不由得唉声叹气。一片愁云惨淡的模样。
苏父是知道张家这两年过得不景气,但是也没有道理让两个老人大年初二在外面晃悠的道理。看两老的脸色,家中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不然也不会这样大老远地跑到苏家来。
“雪玲,你快去准备饭菜,这么一大早的。可别饿坏冻坏了。”苏父见两老人神情黯然的模样,想到这时候两人大约是没有吃过早饭就过来的。连忙吩咐杨雪玲去张罗饭菜。
张家外公自进了苏家的院子开始就局促不安,现在听苏父说要杨雪玲去造饭,顿时诚惶诚恐,连连摆手道:“不了不了,我们吃过饭来的,不用麻烦了……”说完一张脸先红了起来。
苏父知道张书记的性子,尤其是这几年和苏家的关系渐渐断了之后。没有多少联系,只怕是有什么事情要来求帮忙,却说不出口。
既然两人不好开口,干脆自己问好了:“爸,你们怎么这么早过来了?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
这话不问还好,一问,外婆就开始泪眼婆娑,哽咽道:“大江伢子,你说这不是作孽么?你那大姐夫在外头赌钱,一回家就打你大姐。如今我老婆子是没有办法了。你那个大姐你也知道,就是个闷葫芦,被打了也不会吭气。要不是出了这档子事,我这老婆子还被瞒得死死的!作孽啊……”
苏父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素知大姐夫好赌成性,输钱了就打人,但是也没有听说闹出什么大问题,怎么现在听张家外婆说着好像出了大事了一般。
“爸,这到底出了什么事?”苏父见张家外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只能询问张家外公。
张家外公叹息了一声,这才沉声道:“你那混账姐夫,在外头赌钱输了,居然把晓妹子做彩礼赌出去了!晓妹子才刚刚上高中啊,那家人大年初一跑到家里来要和晓妹子订婚,你大姐知道了这事,死活不肯同意,被你大姐夫毒打一顿,进了医院,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
这话一出口,苏家人都大吃一惊,苏青黛只觉得这样的事情简直像是天方夜谭,不可思议得紧。
这都已经快二十一世纪,怎么还会有这样包办婚姻的事?而且大姨家的陈晓和苏青黛年纪相仿,也不过是十六岁年纪。结婚这样的事情,对于她来说,实在不是一个好消息。
“大姐夫怎么这样糊涂?那家人这样急着让晓妹子进门,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家。不过是输了点钱,怎么能把晓妹子一辈子的事断送了进去?!大姐伤得怎么样了?在那家医院?”
苏父一听大姐夫居然是因为赌博输了钱想出这么一个抵偿的办法,不由得来了火气。大姐夫自己不争气,居然回家拿自己的妻子出气,这实在是太没有道理了!
“还在中医院呢,头上缝了好几针。你大姐还好,你那二姐,非要你大姐离婚,如今正在家里和你大哥二哥闹,家里吵得不可开交,唉,出了这样的事情,真是……”张书记说着老泪纵横,各自心酸不知道如何言语。
苏青黛在一旁听了心情复杂,若是按照她的想法,大姨夫这样的行为,就等同于家暴,大姨这样跟着他耗着,一辈子就没有什么出头之日了。被丈夫打得进了医院,这样的事情如何能够忍受?倒不如趁早离婚算了,免得日后再遭受无妄之灾。
只是这样的想法是不能说的,外公和外婆年纪已经很大了,对于张家的面子问题看得非常重要。而女儿出了这样的事情,两老人恐怕也是非常后悔的,但是离婚这件事情,他们会同意的可能性却不大。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对于农村的女人而言,嫁人就是一辈子的事。嫁得好了一生幸福美满,嫁得不好,就是延续一生的不幸。这样的观念在农村人心中根深蒂固,不是那样轻易能够改变的。
清河村毕竟是一个偏僻的小村子,在邵乡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