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12-11
如果说宋嬷嬷起初还认为这个计策甚为粗陋,不过是因为事败也有夏云顶着,怎么也得空出个一等丫鬟的缺儿,这才勉强为之,那么冬雨对这个计策的期望,从一开始就是信心十足、十拿九稳。
依她所见,张姨娘好歹还算是半个主子,底下丫鬟银钗做了那样的事,都被连累得去了庄子,大长公主虽说还赏了银钗一个葬身之地,不过就是看她已经死了,懒得计较而已,如果银钗还活着,真不知要落得个怎么收场了,可见,大长公主极厌恶底下奴婢行为不端,招蜂引蝶。
故而,一旦马二上门,手里还拿着春暮亲手绣的小衣,又专程避开了五娘不在家的日子,直接就捅到了大长公主跟前儿,好教大长公主大发雷霆,就算五娘想要包庇,也是无可奈何。
祖母可是说了的,这绿卿苑里丫鬟的晋等,还轮不着五娘作主,樱桃虽说讨好了五娘,到底是个没有靠山的贱婢,国公夫人哪里瞧得上眼。
要论身份,绿卿苑还有哪个下人能比得上自己——祖母地位牢固,连国公夫人都不敢怠慢了她,父亲也是国公府的总管,樱桃那贱婢拿什么和自己争?
因此,这个下午,眼瞧着樱桃像没头苍蝇一般急得打转,冬雨身心愉悦,看到夏云心神不宁,便拉了她去屋子里好一番开解:“你放心吧,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可以算成了,等风头一过,祖母就会在外头寻人,就说是你的爹娘,这些时日在外头发了笔小财,有意赎买你出去,太夫人仁慈,定会一口答允,到那时候,你成了自由身,以良人的身份抬进去给我表哥做个良妾,再不受奴婢之苦。”
炎炎夏日,这一番话就像加了碎冰的蜂蜜水,听得夏云周身舒泰,意气风发。
甚至于瞧见樱桃掀了竹帘子进来,夏云一改往日沉默寡言的老实脾性,为了哄冬雨开怀,破天荒地竟然开口挑衅:“往日五娘在府里,樱桃你都是勤勤恳恳,就差没把屋子里活计全揽在身,怎么今日趁着五娘不在,春暮也去了远瑛堂,你就开始躲起懒来?大半天里连人影都不见,可见也是个表里不一的。”
冬雨心头熨帖得很,却还是不愿做坏人,连忙扯了一扯夏云的袖子:“姐姐可别错怪了樱桃,她不过担心春暮姐姐罢了。”
樱桃受了旖景的嘱咐,心里未免还是有些疑惑,暗自思量:难道小主子是怀疑春暮的事是冬雨捣的鬼,正七上八下呢,听了这话,不由蹙眉:“我担心什么,有什么好担心的?冬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冬雨微微一怔,夏云却沉不住气了:“自打春暮随了宋嬷嬷去远瑛堂,你就心神不宁,又急吼吼地四处打听,难道不是在担心,以为我们都是瞎子没长眼,连这都瞧不出来么?”
樱桃看了夏云两眼,心想她一贯不是个刁钻的,怎么今日竟像变了个人,事出反常必有妖,今日怪事迭出,委实诡异得很,脑子一转,淡淡说道:“春暮是出了些事,说是有个叫马二的闹了上门儿,要赎买了她出去,我家就在府后巷,对这马二也有些了解,那人就是个登徒子……都是一个院子里当差的丫鬟,难道我不该替春暮担忧,反而要兴灾乐祸才好?”
夏云心里本就有鬼,听了这话就像被蝎子蛰了一下,毛毛躁躁地从炕上直跳了起来,喘着粗气儿,瞪着眼睛:“你说谁兴灾乐祸?”
冬雨暗暗叫苦,心里骂着夏云真是头猪,怎么这般沉不住气,连忙息事宁人地笑着调和:“夏云姐姐刚才还抱怨着天热,果然有几分焦躁,樱桃不过随口一说。”
樱桃也笑道:“我还说夏云往日就是个温吞的性子,今儿竟像变了个人,原来是因为这闷笼一样的天气。”眼看着夏云红了脸,又笑了一下:“还好五娘回来了,一听说这事儿,当即就去了远瑛堂,有她作主,春暮姐姐必定会安然无恙。”
这话更让夏云惶惶不安,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如果不是春暮也有那层意思,马二怎么会想到要替她赎身,这原本也是件好事。”
樱桃的笑容便冷了下来:“在夏云眼里,只要能除了这奴婢的身份,怎么都算是好事吧?”意味深长地扫了一眼冬雨,樱桃转身出了屋子。
如果这还看不出,春暮这场祸事是谁在后头捣鬼,那就真是个睁眼瞎了。
夏云怔怔地看着樱桃扬场而去,膝盖一软,又重新坐回炕上:“五娘果真要替春暮说情的话……”
冬雨实在恨铁不成钢,眼睛里就带着丝不耐,斜了夏云一眼:“论这事如何,只要姐姐按我说的那般做,都能落到好处,别被那贱婢几句话就吓得六神无主。”
可胸有成竹的冬雨,当瞧见五娘与春暮一行,有说有笑地回到绿卿苑时,心头的那份笃定也“轰”地一声瓦解了,更别说夏云……刹那间就白了脸,看着春暮眼神发直。
旖景淡淡看了两人一眼,笑着对冬雨吩咐:“把院子里下人都集中在堂前,无论是粗使丫鬟还是婆子,一个也别缺。”
冬雨顿时冷汗湿襟,却半分不敢犹豫,干脆应诺了下来,却在转身之时,丢给了夏云一个警告味十足地眼神。
聪慧如她,当能了解,事情有了意外。
樱桃瞧见春暮虽说眼睑微肿,额头略青,可神情却甚是平静,只看着呆呆怔怔的夏云时,眼光里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厌恶,便知道五娘已经解决了这件“意外”,春暮定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