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外的男人为什么要紫金卷轴?”
突然听到叶潜冷冰冰地一问,谢开言应声悚然抬头,去看窗口外的墙头。“公子吓我的吧?这墙外哪有人?”叶潜又冷了眉目,伸出一指捺在她额角,稍稍一点,她的身子就滑落一分。
谢开言扒住棺沿,急道:“那是我朋友,好古玩,唤我借出画轴一看。”
叶潜查看她的神色,断定为不假。如此说来,她并不知道紫金画轴内锁定的其实是南北军镇资料图。
叶潜运营多年,期待以白衣身份恢复祖上正统皇裔血脉地位,连番装低伏弱,便是不引起老皇帝的疑心。六岁时,老皇帝覆没叶府满门,在他眼前斩杀父母双亲,从此,一颗仇恨及残酷的种子在他心里种下,历经十一年破土而出,使他长成了一个冷冰冰的人。
华朝军备力量虽强大,却无良将统领。老皇帝夺权之初,便以割让土地的形式获取毗邻两国的支持,缩减了华朝的疆域。再到后来,朝纲混乱,吏治黑暗,华西华北内乱不断,宫中以卓太傅为首,应和一批老臣联名奏保,举荐了叶潜。
叶潜正值面临提取首战军权之际,来青龙镇计算潮汐起替,预备从水路攻打南翎国,收复失地。
可似乎是,他力求不张扬,麻烦却接踵而来。阎家手握重兵,囤积华北不作为;齐见贤之父纵容属下践踏华西,形成一大祸害。就连眼前这个脸色苍白惨不可睹的海盗,竟然也成了一个麻烦至极的人物。
谢开言趴在棺口喘气:“我对公子内心有愧,才能处处让着公子。假如天晴再战,我不见得落败。”
叶潜袖手站在一旁,冷冷道:“你连这点冰水都捱不过,还谈什么战败?”
谢开言抬起冻得青紫的眼皮,吐水道:“难道公子能时常睡在这里?”
一语竟成谶,叶潜沉默下来。
谢开言忍不住道:“难怪心肺俱冷。”叶潜不再浮动其他心思,伸出一指,直接将她点进冰水里。他的名叫沉渊,字叫潜,是由父亲李复所取,带着覆冰守残之意。他怎么能忘记,过去十一年的艰辛,为了他的崛起,又祭奠了多少人的性命。
谢开言忍住呼吸,手脚僵硬直坠水底。
叶潜低眼看了大半刻。先前就封住了她的穴位,打伤她一掌,这样闭气躺在水中,不死也要丢半条命。可是她形无所觉,当真像死了一样,他看着终究不忍,伸手探向她衣襟,就待拉她出来。
谢开言抬起手里暗藏的短刃,倾注全力刺向他胸怀。叶潜躲避身子,手掌却被刺伤。刃口生倒刺,穿透过去,再被她拉回,掌中经脉就被割断。他抿住唇,扬手劈向她的后颈,掌风走到半路,想起什么,该为削落,击上她的肩膀。
谢开言倒在水里,泅出一口血。她突然睁开眼睛,伸腿一蹬,借石棺反冲之力滑开一丈距离,说道:“我叫谢开言,南翎国人,冲撞公子非本意,望公子明鉴。”她终于冲开了穴位,不愿多战,拔起身子跃向窗口,掀开一角薄薄晨曦遁去。
叶潜走到短榻前坐下,替右手止血。既然不能痛下决心杀她,就没有必要追赶。
谢开言来不及调息,赶到驿馆,正待责备聂无忧太不讲道义,将她一人留在叶府。阿驻委托馆驿传递一封信,告诉她,公子烧开锁轴,见了图卷之后十分心急,连夜赶回北理。
大概是怕泄露过多消息,留信里并未说清前因后果。
到底是什么图让聂无忧走得如此惶然?
谢开言思前想后,隐隐觉得不妥,又担忧叶潜寻来报仇,忙收拾好行囊,趁清晨雾气出海,辗转回到南翎。
谢飞看过策论,点点头,入宫交付给太子太傅。文太傅提纲挈领,拟作强国三策进献与太子,却被冷置。谢飞听到回音,微微一叹:“太子自小贪玩,做了储君之后还是不改闲散性子,我族的担待恐怕要重了一层。”
谢飞一语也成谶。
南翎天康十年秋,华朝出动二十万骑兵越过徽州,攻打越州边境。谢开言领诏令出战,与金吾将军盖行远左右夹击,打退华朝前两lún_gōng击。华朝统领发快函求计,老皇帝派出公子沉渊督战,未授予实权。叶沉渊赶至军营,定出诱敌之计,让骑兵退向徽州,引盖行远来追击,暗中再委派海船装运步兵,绕到南翎侧翼港口开战。
南翎军力即被分化出来。
谢开言在帐中疑虑道:“本国历来恃海而生,那些华朝兵是如何冲破汹涌海浪,平安抵达港口的?”
阿照低头看海港分布图,笃定道:“华朝定是出了高人,仔细计算过潮汐起替,等到本月无风浪之时,便送兵过来。”
一句话惊醒谢开言,她马上想起青龙镇渡口杏花树下的身影,暗想:难道叶潜就是叶沉渊?如此这般推断起来,她又记起叶府石亭里的那局棋,叶潜持白子,逐渐围困上下两处,缴清南北两方的失地。
如果他要收复徽州,那么与之对应的宁州关外,他肯定也要发动清边战争收缴回去。
似乎,这就是当初的聂无忧匆匆赶回北理的原因。
谢开言皱眉道:“聂无忧回去两月,怎么不见任何动静?”
阿照道:“不如我替你去趟北理,说清当前形势?”
谢开言摇头:“聂无忧心黑得紧,他没有鼓动国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