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姐,刚刚你的古韵之说,实在是见解独到。还是陆公子瞧得准,一眼就看出白小姐也是同道中人,既然如此,那不妨留下来,鉴赏一下老头儿新收的物件儿,如何?”
说话的正是许久未开口的铭古轩老板——古长河。
说实在话,古长河对吴婷婷同样是提不起一点儿好感:这个女人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从到这里开始就一直在大惊小怪,对陆言卿死缠烂打,尤其是她身上那股浓厚的脂粉味,几乎将这屋子里那种清幽的茶香和香炉中古韵盎然的缭绕青烟破坏殆尽。
要不是碍于这个女人是陆言卿和金家兄妹带来的,他是说什么都不会允许这个女人进门的!
如今吴婷婷被白玉糖等人撵走,真真是合了他的心意。
况且,从只言片语中就可见得,白玉糖对鉴赏古玩的认识不一般,自然让古长河对她的好感无限度拔高起来。
“那小女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白玉糖本来对这方面就极度喜爱,自然不会推诿。
田甜已经是迫不及待了,“哎,古老板,有什么好东西就赶紧拿出来吧,别藏着掖着的了!”
“你还真是个急性子,要不是吴婷婷那女人胡搅蛮缠,也不至于耽搁这么久,古老板,你可得拿出个好物件,别让我们白来一趟啊。”金彦玲也笑吟吟的打趣道。
古长河也没再吊众人的胃口,回身从内室小心翼翼的拿出了一个紫檀木的方盒。
这方盒通身紫色,做工精致,盒顶中央刻着繁复细腻的镂空雕花,大朵的缠枝秋菊竞相怒放,银漆描边儿,端的是又素净又华美。
单单是这个承物件的盒子就是费了大手笔的。
待到盒子缓缓打开,众人皆是眼前一亮。
只见在这个四四方方的木盒之中,静静的放着一只天青色的荷叶碗。
这碗的设计极为精巧,碗口犹如涤荡的荷叶,盈盈滚动,碗身胎质细腻,釉层薄而莹润,泡大而稀疏,温润而古朴,釉面有细小的纹片,宛如蟹爪,分布均匀,品相完美。
尤其是它的颜色,宛如‘雨过天晴云pò_chù,千峰碧波翠色来’,当真是古朴大方,淡雅至极。
陆言卿的唇边中登时划过一丝惊喜,声音中带着些许的不确定,“这是……这是汝窑天青釉荷叶碗!”
汝窑——是北宋后期宋徽宗年间建立的官窑,宋代五大名窑之一,为冠绝古今的中国瓷器名窑。汝瓷更是在宋代被列为五瓷之首,当时被钦定为宫廷御用瓷。
至今为止,汝窑的传世之作不足百件,其珍贵程度自然是不言而喻。
难怪温雅镇定如陆言卿,也会面露惊讶了。
金彦鸿,金彦玲和田甜三人表现的更是夸张,几乎六只眼睛都要贴到盒子上了,瞧得那叫一个专注仔细。
古长河见此,心中十分得意,就连一张严肃古板的脸都隐隐有咧成菊花的趋势,“没错,这的的确确是北宋汝窑的天青釉荷叶碗,我可是找人验过了,确定是北宋的无疑,说起来,老头我的运气还算不错,这碗是淘回来的,才花了三十多万!”
要知道,真正的北宋汝窑瓷器,每场拍卖下来,至少要千万以上,三十多万,那绝对称得上是检漏了,也难怪古长河如此自得。
陆言卿闻言,温润一笑,眼中的犹疑退却了半分,“那真是恭喜古老板了。”
他说完便从衣兜里拿出一只拇指大小的高倍放大镜,想要细细鉴赏一番,眼光却突然瞄到了呆立在一旁的白玉糖,“怎么了,不上前看看,是不是没带工具啊?”
陆言卿还不等白玉糖回答,便温柔的将自己手中的放大镜递到了白玉糖手里,“用我的吧。”
陆言卿贴心而温柔的神情,让白玉糖微微一愣,随即淡淡一笑,将放大镜接了过来,“谢谢。”
白玉糖表面上沉静如昔,殊不知她的内心正在波涛汹涌。
就在刚刚,她已经集中精神,将北宋汝窑天青釉荷花碗里里外外的看了一遍,结果却大大出人意料:这只碗居然是赝品!
从白玉糖的视角看去,整只天青釉的荷叶碗,碗身并没有一丝物气散发出来,但是它的碗底却环绕着一团极其浓郁的物气,这景象活像是一团多彩祥云托着一只精美的荷叶碗,自然是美不胜收。
白玉糖暗道了一声:聪明!
看到这儿,她也算是明白了这只北宋天青釉荷叶碗的做旧(作假)方法。
很显然,这只天青釉荷叶碗的碗底确实是老物件,很可能是真的北宋天青釉荷叶碗遗留下的碎片,做旧之人将新做的碗身移花接木的和这个碗底拼接在一起,重新烧制,才形成了现在的这个荷叶碗。
当然,除却这个巧思,荷叶碗碗身的做旧水平也可称得上高杆。
新瓷的表面一般都有一层贼光,摸起来光滑但却涩手,而这只荷叶碗碗身却是光泽内敛,细腻无比,到真像是被人摸了好几辈子传下来的。
但是,不管这只荷叶碗如何的‘真’,也改变不了它是赝品的事实。
看物气就知道了,虽然浓郁,色彩却驳杂的像是调色板,这也难怪,仅仅一个碗底儿,自然是没什么价值的!
白玉糖有些同情的瞧了古长河一眼:这老头算是打眼了!
谁知这一眼竟是被古长河接收了个十成十!
古长河登时胸中一滞,那感觉就像是一个乞丐在炫耀他的富有,却偏偏碰到了亿万富翁,真是十分的不畅,“白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