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女吐了口气,钦佩道:“不管怎么说,唐三终究是太子殿下护着的,娘娘能够帮着郡王扭转局势,实在是智谋如海!”
“一半是小心翼翼的算计,一半是运气。”慕氏眯着眼,道,“本来打小就让凤奴与宁九亲近,是看中宁九得纪阳长公主的偏爱,圣人对纪阳长公主极为尊重,长公主的态度,圣人向来都要顾忌的,而唐五早年和宁九有过旧怨,长公主要为宁九考虑,自然就会和雍城侯一样,选择凤奴,而不是唐三!长公主的话,圣人不可能不在意!原本我对宁九也没什么太大的指望,毕竟祈国公府一直都虎视眈眈,想他靠着纪阳长公主,也不过保全自己罢了……不想居然得他如此之助!”
慕氏抿了抿嘴,若有所思道,“这宁九不可小觑啊……纵然疏懒学业,目下无尘,但胸中着实有丘壑,否则决计写不出这样大气堂皇的诗句来的!”
使女笑着道:“可见上天也在帮着娘娘与郡王呢!不然长安城里谁信雍城侯世子那等骄横纨绔,居然能够在斗诗时斗败陈子瑞这状元出身的翰林呢?”
“其实圣人之前说的很对。”慕氏偏头想了想,忽然一笑,道,“圣人说宁九不愧是纪阳长公主教导出来的,当时我听了还没放在心上,只道是寻常的客套,不过现在想想也未必!”
使女惊奇的问:“啊?”
“纪阳长公主鲜少玩弄手段,喜怒皆形于色。”慕氏微微笑道,“不是长公主沉不住气,而是圣人登基之后,这天下根本没有人配叫她玩弄手段……不喜欢谁就光明正大的踩,喜欢谁就光明正大的抬举……谁敢在长公主跟前说个不字?这做派看似嚣张跋扈,又何尝不是一种堂皇大气?宁九郎没有传到十分,至少也沾染了五六分,不然以他能够胜了陈子瑞的才学,即使只是诗才,又怎么可能被人传成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还不是他做事随心所欲、结下来的仇怨太多,名声为人败坏与刻意污蔑、自己却自恃身份尊贵,根本不放在心上所致?”
她托起腮,缓缓道,“这宁九天赋着实惊人,他不是肯隐忍的人,外头传他读书不上心,那是真的,却还能有这等句作……但望他如今有了心上人,为着那卓家小娘子,求些上进表现罢,不然实在是太可惜了。”
使女转了转眼珠,道:“娘娘可要劝他……”
“千万不要去!”慕氏立刻摇头,“长公主最恨旁人对宁九说三道四,除了夸宁九的话之外,长公主不想听见任何其他提到宁九的话儿,何况这宁九性情傲慢,他帮着凤奴是因为从小玩到大,也是因为他和唐五有仇,如今凤奴离登基还早得很呢,这会去劝说他用心读书,只会让他认为咱们现下就端出了主上的态度逼迫他出力……你以为他会低头么?纪阳长公主还在呢!”
“婢子糊涂了!”使女赶忙请罪,随即惋惜道,“娘娘这般聪慧,古往今来,婢子所知道的女子里就没人及得上娘娘,男子里头能和娘娘比的也是屈指可数,可惜,太子殿下却看不到娘娘的好……”
“我要他看到我的好做什么?”慕氏漫不经心的笑了笑,“这世上哪里有处处称心如意的好事儿?我有个好儿子,已经是谢天谢地了!你岂不见这古往今来,不得丈夫欢心的从山野妇人到庙堂皇后,有多少人不是这样苦熬了一辈子?有些人连一子半女都无有,更有些人好容易有了子女倒似专门来讨债的——比如吕后之子,若非吕后精明,为了汉惠帝更是几次以皇后之尊跪求诸臣,不想一日高祖去后,惠帝反倒护起了那赵王如意!却不想想当初戚姬得宠时,是如何欲夺他之储位的?吕后可是陪着汉高祖风风雨雨多少年、为了高祖吃过多少苦头的元配发妻!那戚姬是个什么东西,仗着年轻美貌,倒想着吕后栽了树,她尽去乘凉?惠帝自己也是吃过苦头、几次被高祖舍弃……倒还要给吕后心上插这么一刀!”
慕氏摇着头,“亏得凤奴不是这样的儿子,不然我就是做了太后也要被活活的气死!”
使女笑着捧上茶水:“娘娘这话说的,那汉惠帝可是个憨子,咱们郡王龙章凤姿,可是天生明君的料呢!再说郡王多孝顺呀,那汉惠帝连咱们郡王半个手指都不能比!”
慕氏再怎么精明,提到唯一的儿子,也不禁欣然而乐,点头道:“不错,就冲着凤奴,唐昂他宠十个绿姬,我也不在乎……便是粉身碎骨,我也要替凤奴铺好了路!如今既然抢到了先手,谁也休想从我这儿把优势扳回去!我儿可不是刘盈、刘奭那些个庸才,他值得最好的!”
使女抿嘴而笑,道:“婢子可要学得再聪明些,免得太笨了被娘娘赶走,婢子可是想跟在娘娘身边,看郡王登基、开创我大凉前所未有的太平盛世呢!”
慕氏微笑着道:“那些都是往后的事情了,如今还是盯紧了‘不疑馆’罢……”
她笑容如冰刀般凛冽,慢条斯理的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这么好的名字,自往今来诸多宠妃宠姬的下场,你说,这绿姬会是什么样的呢?”
使女连想都没想,便道:“婢子看她最多也就是戚姬的出息!”
“哈!”慕氏开心的笑出了声,道,“你也把我想的太恶毒了……我吃的苦头和亏可没吕后那么多!”
“不用脏了娘娘的手!”使女眯起眼,郑重道,“自有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