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昭节心念一转,就想到了宁摇碧身上——宁摇碧的祖母纪阳长公主是义康公主嫡亲姑母,算起来义康公主又是宁摇碧的表姑,自己才到长安就拿到了这春宴的请帖,想来就是宁摇碧所为了?他想了这么个法子来和自己见面,但跟义康公主要帖子时总也要说明原因的,何况即使不说,义康公主但凡知道他给了谁,少年男女之间能有什么事呢?猜也能猜出来……
想到这里,又想起方才卓昭粹的反对、古盼儿虽然把事情推到了卓芳礼与游氏身上,但话里话外也没有赞成的意思,心头不禁有些黯然。
公主近侍,自然手脚利落,片刻光景就将席位加了上来,义康公主对狐疑的古盼儿道:“小七娘我看着就喜欢,你不必费心照料她了,把她留在这里就是,你与嫣娘再校遍词去罢,一会可别唱错了。”
就见一直落落大方的古盼儿面上一红,羞嗔道:“殿下,我也才唱过过一次而已!殿下这么念念不忘?”
义康公主笑盈盈的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卓昭节,道:“今儿这次可不同往日,是万万不能出差错的!我提醒你,可也是为了你好!”
古盼儿和卓昭节都以为她的意思是卓昭节这个未来小姑子在,不宜出丑,都是一笑。
等古盼儿离帐去寻苏语嫣了,义康公主转过头来,笑着问卓昭节:“你今儿跟谁一起来的?与宁九见过了吗?”
果然是宁九!
卓昭节抿了抿嘴,恭敬道:“回殿下的话……”
“不必如此拘束。”义康公主笑着道,“你看我连‘本宫’都不说,便该知我不喜这一套,就和寻常对你姊妹一样说话即可。”
“是。”卓昭节顿了一下才继续道,“臣女……”因见义康公主皱眉,忙改口道,“我是和堂姐、堂妹,并路上遇见的淳于家的十娘、十一娘,还有时家大娘子一块到的。”
义康公主微笑点头,道:“嗯,你遇见陌皎和陌醇了?真是巧,宁九呢?”
她两次直接问宁九,卓昭节不能不答,带了丝羞涩道:“方才见着了。”
“那怎么还要盼娘领你过来?”义康公主笑着问,“莫非那小子害羞——这怎么可能?”
这中间的曲折,卓昭节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好在她正迟疑的时候,驸马解围道:“许是恰好遇见古娘子,就由古娘子带过来了。”
义康公主道:“这怎么可能呢?宁九答应一见着小七娘就领来与我看的,哪里会假手他人?”略一想,公主便明白过来,问卓昭节,“可是你家里不同意,兄嫂做主把你们拆开了?不然怎么你被盼娘带过来,宁九却没来?”
虽然公主身份尊贵,到底是外人,卓昭节被问得面红耳赤,不知道怎么回答。
驸马笑着阻止道:“六娘!”
义康公主遂安慰卓昭节:“你不要担心,二姑她最疼爱宁九了,有二姑在,没人为难得了你们!”
卓昭节低着头胡乱应了一声,驸马看出她的尴尬,就岔开话题道:“尊外祖父近来可好吗?说起来我祖籍也是江南,不过从曾祖起就迁徙到长安,也有好几代没有回去过了,从前尊外祖父宦于长安时,家父与之尝有来往,记得尊外祖父一手魏碑冠绝长安,至今家父书房仍留有墨宝在壁。”
“多谢驸马挂心,家外祖父如今一切安好。”卓昭节感激的瞥了驸马一眼,轻声道,“家外祖父对长安也颇为念怀……”
驸马见她面色忽露迟疑,笑着主动道:“我姓赵,单名一个邝,家父曾任鸿胪寺卿。”
……没听游若珩提过!不过这种情况下必须先夸了再说呀!
卓昭节硬着头皮寒暄下去:“原来是赵公,我听外祖父提过,道赵公清正廉明,风仪雅望,实使人心向往之。”
义康公主闻言,忽然扑哧一下笑出了声,卓昭节一怔,赵邝咳嗽了两声,暗拉了一把公主的衣角,公主才忍着笑道:“没什么,忽然想起来从前我习字时也学魏碑,结果写了两年还是被母后笑话……”
这话貌似不太好接啊?就这么不说话会冷场么?
卓昭节正自琢磨,忽听帐外有宫人清声禀告道:“殿下,苏八娘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