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想问问,你为什么还在这里?”叶飘飘挑眉看向东方晴,昨天分明让他送客的,结果一夜过去,他居然仍旧堂而皇之站在这里,不免让她有些怀疑这个男子与东方晴是怎样的世交,而他又到底是什么人?
自从她遇到他以来,他展示在她面前的身份,似乎太多了些……
东方晴收到她的眼神,有些难以启齿的不知该如何是好,目光飞快的从玉狐息身上掠过,他朝叶飘飘答道:“主帅,他博学多才,曾经也去过战场,对于对敌攻略也是相当了解,不如就让他跟着吧。”
“哦?看来东方副将对他很了解?”叶飘飘嘴角微微展开,似是在笑,又仿佛没有。
东方晴一时杵住,顿了半响,才道:“他是末将看着长大的,末将可以以项上人头担保,他此次跟随军队绝无恶意。”
他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叶飘飘自然不会太为难他,只是仍然没有明确的表态让玉狐息留下来,而在几人言谈期间,没有人注意到已经易容成普通士兵的澹台逸,他的视线一直都没有从玉狐息身上移开过。
那眸底深处的萧索和冷寒也并没有减少半分,这个全天下他唯一视作对手的男子,即便化成灰,澹台逸都能认出来,何况,他现在根本没有做任何伪装。
“你叫什么名字?”玉狐息开了口,对于士兵毫不掩饰的冷淡神情感到有些微微的不悦,或者是说,从昨天看到士兵第一眼起,他就已经觉得哪里不对。
他的话一出,帐内的人都侧头看着两人,澹台逸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站在叶飘飘的不远处漠然的道出了两个字:“刘成。”
非常简单而又普通的名字,如同他的外貌一样,玉狐息看不出端睨,越发觉的诧异,叶飘飘唇角一动,隐隐浮现出一丝笑意。
“主帅,一切都准备好了,用过餐过就可以出发了。”
帐帘一掀,小三从外面走了进来,扫了眼神色奇怪的众人,朝叶飘飘走了过去,等候她的命令。
“走吧!”叶飘飘挥了挥手,率先从帐内走了出去,身后的东西自然会有人前来收拾,而关于狐息公子,他既然执意不走,她也就懒的再去逐客,只愿他千万不要是别人的内应,否则她一定不会手下留情。
大军继续前往烟霞关,又是数日的行程,未央国的天气虽不及南方大陆那般四季分明,但夏日的烈阳依旧有些灼热,众人还穿着厚重的铠甲,每个人都已经汗流浃背,可肃整的军队中却没有一个人乱了队形或抱怨。
在离烟霞关近四里之处,叶飘飘吩咐众人停了下来,此处四面环山,哇处极低,以战场上的形式来讲,这个地方简直就是束手等死之地,然而众人仍旧停在了这处低哇地带。
叶飘飘骑在马上,遥望着远处的山峦,一直都没有说话,很久之后,她才转头看向一旁的玉狐息问道:“狐息公子,如果你是这幕后之人,会怎么做?”
玉狐息也回眸望着她,浅浅地笑起来:“我不是幕后之人。”
叶飘飘不作声,只是与他对视。
玉狐息脸上的笑容越发明朗干净:“去掉后面两个字,我就说。”
语气中竟带了丝淡淡的无赖,叶飘飘的目光忽然就从他身上移开,望向身后正在烈日中整齐而立的千军万马,他们或骑或站,手里高举着黑色的旗帜,在微风中飘扬,刺眼的耀阳为它渡上了一层金光。
“你看他们,每个人家里都有亲人等着他们平安回去,可是连他们自己也不清楚,在每一次的征战途中,他们还有没有命活着离开。”
她的声音很轻,轻的近乎恍然,只有离她很近的几个副将听到,玉狐息带笑的眸子就那样望着她,微微的一滞,片刻又染透了温柔笑容,纯净而无邪地说道:“你连我的名字都不肯叫一声?”
方才他只不过是让她去掉“公子”两字而已,没想到她却连这个都不答应。
他的这话发自内心,却让旁边的东方晴听得如遭雷劈,这未央国,甚至整个西方大陆,除了他自己,谁还能随意的呼出他真实名讳,连太后都不曾。
无奈的叹了口气,玉狐息转身看了一眼身后,又抬头看着前面的山峦,漫不经心的笑着:“再往前面,肯定会有埋伏,而且人数不少,我们可以过去,但是尾翼必定会遭到伏击。”
他的声音并没有刻意隐瞒,是以周围的人都听到了,顿时都惊了一下,唯有澹台逸和叶飘飘镇定自若:“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猜测。”玉狐息轻笑,“这里的地势对他们两方最有利。”
两方?一方是北越的人,那么另一方呢?
除了澹台逸和叶飘飘,没有人听懂他口中的两方是指的谁,叶飘飘朝另一边骑着马的澹台逸望了一眼,看到他不露痕迹的点了一下头。
她想起昨夜他说过的话——
“你想做什么,尽管放手去做,无论出了什么事,都没有关系,还有我在。”
他说的那样认真而坚定,放任了她所有的想法和自由,与抛弃无关,只是无论她捅了多大的乱子,或者做了多么无法收拾的残局,身后都有他。
即便天塌下来,也有他在顶着。
“狐息公子与本帅的想法不谋而合。”这次不止是她,看来阿逸也是这样认为的。
“去掉公子。”
玉狐息依旧笑着,可叶飘飘分明看到了他眸底一闪而过的疼涩,她不明白这疼涩从何而来,淡然地凝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