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到邢少恒,加上两人公然眉目传递着什么,他又疲又乏,这一路象行乞般的跟随,已把他一生的骄傲耗尽,他再也,再也,再也控不住自已的情绪!
他望了一眼白衣翩翩,一身锦衣的邢少恒,低头苍凉地看着自已一身粗布衣裳,尤其是衣裳包不住的皮肤看上去是如此粗糙黝黑,嘴角尽是难言的苦涩。
云泥之别,不过如此!
别人不知,他自是知道,当年邢荣与信义候两人关系甚至笃,邢荣又将邢少恒视为亲子,所以,在邢少恒看上钟亚芙时,邢荣曾向信义候提出,希望信义候保这一个媒。
信义候自然希望能和邢荣亲上加亲,便答应了下来。谁知道钟亚芙当年与杨邹琦已情投义合,所以,拒绝了邢家的求娶。
这事,虽然知道的人极少,但杨邹琦因为曾经被信义候找去问话,并直言,钟亚芙是将门之女,她的父亲若在世,肯定也是希望女儿能嫁入将门,而邢少恒无论是从家世或是从才学上,都是钟家女婿的最佳人选,他希望杨邹琦知难而退。
“你说话!”杨邹琦紧逼一步,然后有狂燥的情绪席卷而来,自卑宛若利刃一般割断他的周身的神经,双手扣上了她的双臂,“哪怕是摇头或是点头!”她既然拒绝他的理由是她眼里再也看不到爱,可为何她看那男人眼睛可以含着笑,而且,俩人还暗中眉目传情!
“很疼!”钟亚芙张了张口,可手臂传来的疼痛让她的眉峰不自觉地紧紧拧了起来,当她察觉杨邹琦的眼神过于灼热,太过肆虐张扬的时候,已经有一股强势的力道让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靠向他,她大吃一惊,本能地想甩开,杨邵琦却先她一步放开了手,有些局促地退开了一步,象个犯了错的孩子,那单薄身影看起来异常的无助和傍惶!
钟亚芙又是一怔,瞬时又明白了杨邹琦的误会,她也不想解释什么,先不说这极不适合,就算是私下的场合,她亦不觉得有必要和杨邹琦解释,她避开杨邹琦的眼睛,看了一眼兰亭怀中的沈千染,见她满眼是鼓励的笑,只能无耐地摇一摇首,眸光又转向了邢少恒,她知道沈千染的心思,所以,她不能任局势朝着不可挽回的局势发展。
“邢公子,不会有道歉!”她没有多做解释,她这样做不仅仅是因为知道沈千染的心思,她也想帮一下邢少恒,她知道邢荣无子,但他的子侄却有几十个,邢少恒能够获得今天的地位不容易,她只希望邢少恒足够聪明。
“怎么办,我们好象得罪人了!”沈千染感受到兰亭的耐性在一点点瓦解,扯了一下他的袖襟,“我有些困了,想眯一下,你陪我去睡会好不好?”
兰亭神色敛了敛,眸光有着如流的默契,“好!”他哪会不知她妻子的心思!
三年前他是皇子时,就连邢荣最宠爱的女儿也照杀,三年后他权倾天下,还会在意邢荣的一个侄子?
其实以他如今的权势,她早已不必事事周全,甚至可以凭借喜好耍耍性子!
可她的这一片全然为他着想的心思,他喜欢,自当一一成全!
如果那邢少恒不算太笨,此时也应当见好就收了。
邢少恒的脸色变了一下,钟亚芙的态度让他触摸到不妙的端倪,但他这些年已习惯了上位者的姿态,尤其是白家人的眼里,他就如一个天神般的存在。
转首触及白婉青那么淡淡的眼神后,那深处的犀利的目光时,他便没有再进一步的深思,只略向身侧退了一步,冷冷地道,“看来,是邢某人多管闲事了,既是此,你们自便!”退出,不介入,也代表着,任由白家人选择是否拦下或是否放行。
“凭你也配?”卫扬冷笑一声,余音未尽,卫扬这边已经不等兰亭的命令,欺身而上,直接杀向那白掌门。白掌门双足一蹬,退得极快,卫扬掌风过处,袍袖鼓起似风帆般扩张,只一瞬间,全身上下罩着层强烈的罡气,白家的几个中年男子见状,脸上露出骇色,各自递了个眼神,迅速往后退,果然,面前的四张桌子同时裂开,惊得众人一身冷汗,想不到卫扬的武功比方才那黑衣人更高。
兰亭抱着一手托着沈千染的腰,一手护住她的头,低声道,“我陪你去房间睡觉!”莫说是邢少恒,就是邢荣在此,他该给的面子也给了,剩下的,卫扬的一句“不配”也足够诠释了。
钟亚芙紧随着,在走过邢少恒身边时,与钟亚芙的眸光略一交错,他竟一瞬从钟亚芙眼中读出了一抹幼年时常看到的一种眸光,似乎是婉惜和……同情!
“一个都别想离开!”方才那个嚣张跋扈要让卫扬钻跨下的年轻人历声一喝,一双狰狞地眼像毒蛇般猛地射向兰亭,双手在腰间一交叉,手里便多了一对双钩出来,两头连着一根细链,狠狠朝着兰亭一甩,沈千染耳绊传来“嗖嗖嗖”的金属划破空气的声音,不觉有些紧张地拉住兰亭的衣襟。
“催命爪!”高漠阴冷的声音森森响起,几乎在一瞬间,仿佛天地变色,因为,大堂上如鬼魅般地出现几十个土黄色劲装之人,个个短小精悍,脸上亦蒙着土黄色的汗巾。
“黄龙骑……”邢少恒脱口而出后,看向兰亭,蓦然捂着嘴,强烈的窒息感瞬间挤压而来,也明白了钟亚芙轻轻一叹带着同情之色所谓何来。
邢少恒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大堂中的每一个白家的人都听清楚,人人宛若有一盆冷水瞬间从他们的头顶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