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后漆红的大门外,正跪着永安候夫妇和四个在驻京的赵家子孙。
这时,赵承威步履匆匆而进,未进门,赵老夫人已听到动静,也不抬头,直接提声轻喝,“直接说,活着还是死了?”
“活的!”赵承威躬身回答后,瞧了一眼父候,在赵传铭的颔首下,悄然退下。这几日,他和几个兄弟轮着向赵老夫人回报永恩事的进展。
赵承威看了父亲一眼,续道,“那些毒虫全被宁王驱逐干净了,现在只等宁王一声令下,就能开始攻塔!”
“老五,接着说!”赵老夫人闭着眼,声音透着严历。
“三哥的人也已经准备好了,只要祖母一声令下,三哥就上塔抢人!”赵承威躬身站着,却许久得不到赵老夫人的回应。
赵老夫人不语,只是微微挪了一下身子,又开始念经。她何偿不想救?只是成功还好,若是不成功,赔进去的很可能就是整个赵家。
赵承威退下后,赵传铭感到膝盖处一阵阵的麻疼,连他都如此,他想赵老夫人肯定更禁不住。想及此,略倾身上前,“母亲,两天了,您要是舍不得,儿子即刻派人攻下永恩塔救出三妹。您……还是回去歇着吧,再撑下去,儿子怕您的身体吃不消!”永安候没有母亲的命令亦不敢踏进祠堂半步。
赵老夫人抬首,眸光精历地扫了一眼面前祖宗的英灵,在正中的向左数的第三个,就是自已的亡夫。老永安候都死了十多年了,她一个妇人还能撑起一个大家族,如今赵家的子弟依然坚守在西凌的各个要害边关。她何偿不知,这等荣誉,是用多少的赵氏的鲜血换来的?
赵老夫人心中煎熬着,舍与取之间,孰轻敦重她太清楚答案了,只是她太难舍下,亦放不下心中压了几十年的愧疚。
轻叹一声,忍下心中悲怆,垂下眸,“传铭呀,母亲何偿不知,这孩子很难再留住,可母亲的心你不明白,真的疼!那孩子太可怜了,没有过过一天的好日子。这天下得罪了谁还有赵家不能保住的?可偏偏先是得罪了皇上!接着又是宁王!如果是兰锦接位还好,偏偏皇上离京宁王监国,如果我们这时候再不守住,只怕赵家的子孙将来不会有好日子了!”当年她和丈夫在苗疆抗敌三年,在那生下了赵德慧,可在一次苗人突然发起的袭击中,丈夫受伤,而一路都是蛇鼠,她不得不先把女儿绑在在百年的老树的树梢上,心想,那么高的地方,苗人应不会发现。她想先带着丈夫撤离再回来救走女儿。
可等她回来后,发现女儿已经失了踪影。
这一寻就是寻了二十多年,重逢时,女儿正被静王驱逐出府,当时正昏倒在路边,她一时起了侧隐之心,将她带回。看她一身脏兮兮,便吩咐嬷嬷给她换件干净的衣服,谁知道,那嬷嬷一眼就认出,她女儿肩口处的那个伤疤就是当年她失踪的女儿。
虽然怎么也想不出来,当年那粉装玉琢般的孩子长大后会如此平常,可她反复看她肩口处的伤,就是当年她女儿刚出生时,被苗人特殊的箭头刺伤。
“母亲……”永安候沉痛地点点头,他知道,赵老夫人终是肯舍了这个女儿。
“为什么,我的两个女儿都要毁在宁常安身上……”一做出这样的绝择,赵老夫人心如被剐裂痛难当,先不论这个失踪的女儿,就论小女儿,若非是宁常安,此时又怎么会在佛门中守了半生的清灯古佛?
突然,外面传来人群慌乱之声,永安候目微沉,寒芒乍现,大喝一声,“谁在喧哗?”
“候爷,不好了,小小姐她出事了……”外面传来一声女子尖锐的疾喊声。
赵老夫人一听,原本就碎裂的心瞬时象被一只无形的手搅烂后再掏出,塞在喉咙处,堵住所有的气息,唯有血腥之味弥漫,她蹭地想起来出去问个究竟,一时忘了自已跪了很长的时间,身子一歪,便倒在了地上。
赵微兰陪着赵夫人跪着,在外头有动静时,永安候和赵夫人及几个兄长皆起身朝外冲去,唯留下她一时腿上麻疼抽不直身子,刚缓了一下,见到赵老夫人跌倒在地,忙冲了进去,扶住赵老夫人,惊叫道,“祖母,祖母,您还好吧!”
赵夫人早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冲出外面,远远看过去,一瞧,竟是赵十七身边的侍婢,一身是污血,心知不妙,只觉得一后背一阵阵的冷汗冒出来,尚来不及劈口问个清楚,那边永安候已一把扣住那侍婢的脖子,历声喝,“说,本候的女儿出了什么事?”
赵夫人见那侍婢一身狼狈不堪,身上有浓重的琉璜味,一闻就是从永恩寺附近出来的,背后没来由的冒起了一股寒气,这太巧了!
“你们不是回江南了,怎么跑到永恩寺?”永安候也瞧出异样,那侍婢回来带的味道与赵承威一模一样。他并不知道赵十七看了姑姑后,直接在水月庵里住了下来。
“姑小姐生病了,小小姐本想陪姑小姐两天,谁知姑小姐病势一直不见好,便住了下来……咳咳……”那侍婢被掐住脖子,脸被憋个紫红,说话极废力,永安候这才松了手,听那侍婢说清楚。
“让她进来说!”祠堂内传来嘶哑的吼声,赵老夫人在赵微兰的扶撑下,已颤颤微微地在一边的太师椅上坐了下来。
侍婢她忍着咽喉处的疼痛,哑着声尽量敞开嗓门让大家都听得到。
赵十七去水月庵时,为了不打扰到庵里的清候,便让她们在附近的客栈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