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染满脸悲怆一点一点成无情冷冽,最后,只余冰冷之声敲响,“爹,您爱娘亲,这点,染儿从不曾怀疑过,如果您无力违抗兰御谡,但对这老夫人呢?这二十年来,您任由老夫人对母亲的百般刁难,她一边毫无廉耻地享受宁家给沈家带来的财富,一边却尽可能地羞辱着娘亲。您呢,从来都是忍!忍!忍!连今日这种情况,娘亲都病成这样,您还会扶着娘亲过来侍候老夫人!”
沈千染突然笑开了,笑得满脸泪痕,从抑不住笑,到无声哽咽,她看着沈老夫,冷冷地,无情的,憎恨地指着,“您看她说话底气十足,有一些象病人的样子么?父亲,您太懦弱,如果你爱不起娘亲,就请你放手,女儿情愿娘亲去接受兰御谡,至少,她不会受任何人的委屈!”
宁常安无声无息地闭着眼,泪珠却控不住地从眼角滚落,水玉紧紧咬住下唇,不停地为宁常安拭去泪花。
沈老夫人此刻突然觉得自已是如此的孤立无援,她的儿子此时跪在宁常安的身边,她的孙女看她的眼光就如同看一个仇人,不,连仇人也不如,那眸光中闪的不是痛恨,而是厌憎。
她忍不住缩了一起身已佝偻的身体,退了几步后,跌坐在太师椅中,她拼命地想搜索一些话,想告诉众人,她迁怒宁常安是理直气壮的,谁让她……谁让她,猛地,她突然站起身,咬牙道,“若不是她,我的二儿子怎么会半辈子守在边城,连过年都不能回家看他老母一眼?是她,是她……”
“是么?”沈千染轻轻一句,唇角挑着一缕深深的嘲讽,缓缓道,“老夫人,这二十年来,你有没有一天当我娘亲是你的儿媳?你一直怪娘亲,是娘亲让二叔远在边城,十几年不得回京。就让我来告诉你,二叔不能回来的真正原因吧!”她再次走到沈老夫人的身边,口齿带着锋利的刀刃,“我告诉你,是因为你一直对娘亲不敬,是兰御谡在惩罚你处处为难娘亲,惩罚你这么多年让母亲掉眼泪!老太太,他是皇帝,可以凭喜怒欺负娘亲,你凭什么呢?我告诉你,过了今日,这一生你都不会见到你的二儿子。不要去怨别人,要怪就怪你自已心眼狭小,自私自利,愚蠢又无情无义!”
沈老夫人心倏地全速变凉,她惊蜇地跳起,却被沈千染一手推回到太师椅中。
此时,沈千染的神情变得诡异而狡桀,她笑着,声音慢条斯理,“你看看,瑞安再蠢,也比你聪明多了,她只敢借着你的手来欺负娘亲……”语锋倏地又是一转,近乎斩钉截铁地历声,“她自已敢么?你叫她到娘亲跟前来,看她敢不敢在娘亲面前吭出半个不敬的字!”
沈老夫人全身瘫软地靠在太师椅上,紧紧攀扶手,青筋满布指节绷得泛出青白,她只要稍一松手,就会象面团一样滑了下去。她被沈千染的眸光紧紧咬住,移不开眼光,她嘴角忍不住地一抽一抽地,她越听越心惊,是的,这三年来,她倒从未见瑞安敢为难过宁常安。
沈千染没有给沈老夫喘息的机会,她眸光如剑,阴寒冷彻哧,“你不仅对我娘亲恶毒,你连我也不肯放过,你和瑞安合计,要把我送进宫。瑞安也罢不过是个跳梁小丑,我自会收拾她。你呢?你是我亲亲的祖母,明知道母亲与兰御谡的往事,你竟如此恶毒地想让我们母女共侍一个男人!你有何面目自称是长辈?你死后,你还有何面目去见沈家的列祖列宗?你亲信瑞安,连母亲当年的嫁妆也给败光,如今受了瑞安的气,不敢拿她出,就欺着我娘性子软,逼着她带着病来侍候你。老夫人,你真是厚颜无耻到至极。”
猛然,沈老夫人感到下腹处一阵湿热泌出,很快沿着太师椅的周围漫去,一滴、两滴地打在地板上。
沈老夫人全身颤抖,嘴角抽了半响才逼出话来,“你,你反了……反了……你给我滚出沈家,滚,滚,滚……”所有的隐晦,不能让别人知道的,见不得光的事,全然被沈千染当着沈越山和宁常安的面前道出,沈老夫此时感到自已被人一件一件地撕去裹衣,光裸地被扔在案板上,剖腹剔鳞,而后再将内脏一件件生剐取净。而shī_jìn让她更是羞恨无处躲藏,上不得天,入不得地。
沈千染轻轻一退,看着沈老夫人的身下,脸上悠悠一笑,缓缓道,“我就是反了,你又当如何,老夫人,要不是这家里还有我娘亲,我才不会回到这家中,这里就是一个活坟墓!”
沈老夫嘴角不停地抽蓄着,颤了半天才勉强抬起一只手指着沈千染,可指了半天,却吐不出半个字,唯有那阴鸷的眸光越过重重眼睑朝着沈千染狠狠地射去。
贵妃椅上的宁常安听到沈老夫人竟和瑞安合谋将自已的女儿送进宫,只觉血肉翻飞,尖锐的痛从心底刺出,仿佛带着倒刺的钩一样,又狠狠被拨出,连皮带肉地!
她什么都能忍,唯独无法忍受自已的孩子受到伤害,就如当年,兰御谡用沈逸辰的性命相胁,她可以生生将他从自已的心里彻底剐出,从此后不会再留一分余地。
可为什么,眼前的老妇人,竟连自已的亲孙女也下这样的毒手!
这一刻,根意象沼泽里的蔓藤般滋意劲长,她甚至不知道从哪里挣出力气,突然发狂似地冲到沈老夫人的身边,一把推倒那太师椅。
沈老夫人此刻所有的恨怒都烧在沈千染的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发狂的宁常安,猛地被推个四脚朝天,闷哼一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