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染看到他后背的伤时,难喻的震惊汇聚瞳孔,当即就流下了泪,才知道为什么兰亭失血如此迅速,原来那是一根空心的细竹枝,血正是沿着中通的管一直流出来,她用力掩住嘴,敛住心神,一遍遍地告诉自已要冷静,只有她自已挺住,兰亭方有一线生机。
她先把裙裾撕成条状搁在一旁备用,接着,按住他身上的几处要血,双眉紧蹙,一咬牙,狠狠地拨出那一根断枝。
兰亭微微闷哼一声,并没有清醒过来。
她迅速包扎后,她将他紧紧抱在怀中用体温去温暖着他,双手不停地搓着他的脸,不厌其烦地一直叫着,“兰亭,醒一醒,兰亭,你醒醒……”
又探了一下他的脉息,发现他的脉息虽弱,但并没有恶化的迹象。
她忍不住手又抚上他的脸,心里一揪一纠揪地难受,可她不想露出半丝的脆弱,遂恶狠狠地、咬着牙、咧着嘴在他耳绊边笑,“兰亭,你醒醒,陪我说说话好不好?我……我告诉你……我们有救了……你坚持,你再坚持几个时辰,只要这里的水势一退,先前撤离的龙卫就会找到我们……你瞧,我们的命是不是很大?”她放眼着着面前的滚滚河水向谷我涌去,她想,以这个水势,或许不需要五六个时辰就可以排空谷中的水。
突然,沈千染感到有些不妙,她轻轻放下兰亭,站起身,观察着四周。
当看到起初往上爬时落脚的一处凸起完全没入水中时,她的心倏地一下全凉了,眼中露出了一片荒凉……水竟然还在涨,看水势,还有可能会涨上来。
“不,我不会让你有事……绝不!”她转过身跪在他的身前,看着安静得象婴儿般的兰亭,她的声音如丝丝的颤抖。
她俯下身抱着他,哽咽着,“兰亭,你醒一醒,只要看我一眼也好,给我一些力量……只要看我一眼就行!”可怀中的人毫无转醒的迹象,她呆滞地抬起头,竟朝着他展颜一笑,轻轻道,“好吧……你累了,想休息会,那你睡吧。这一次,让我带着你走!”她知道,兰亭再禁不起冷水的浸泡了。
她抬头看看半空中离他们五米处,好象有一个巨石凸了出来。
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她脱下了身上的xiè_yī,只留着一件肚兜和亵裤。
她将xiè_yī撕成碎片,包裹住天门冬上的倒刺,然后将它紧紧绑住她和兰亭二人。
她咬紧牙根,眸光透出野兽般的凶狠,一步一步背着他往上爬,荆棘刺穿她的掌心,血沿着蔓藤缓缓流下。
她一遍遍地告诉自已,“阿染,你行的,没有坎你过不去。兰亭需要你,赐儿在家里等着你……你一定行的!”
那一段短短的路程,竟废了她半个多时辰。
终于,她带着他爬到了岩石上,里面有一个天然的小洞象是某个动物地避居所,在湖崩时逃离了这里。
她无力地趴在岩石上看着前方一个天然的石洞,她笑了,泪水四溢……
她仰天躺着,等着元气一点一点恢复,可她再也没有力气背着他了,她将他放到自已的后背上,四肢着地爬进洞中,而后,将他放到一堆的干草之上,又从洞里找到了些干柴,用着最古老的办法钻木取火。
她脱下他身上的湿衣,在tuō_guāng的那一刹那,她惊呆了……
这样满是伤痕的身体,哪里象是一个皇子的身体?
她明明记得,当初在珈兰寺时,她看到的是毫无暇毗的身体,可现在,兰亭身上大大小小的旧伤竟有十来处,虽然时日已久,疤痕已淡化。但她还是惊骇,这三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岁月,才会如此?
沈千染深吸一口气,把胸臆中的酸楚全数咽下,此时,她根本顾不得男女大防,手脚利索地脱下他的亵裤,不敢再瞧他腿上是否有伤痕,卷起地上的湿衣,在火堆旁搭个架子慢慢地烘烤着。
穿上衣裳后,她过去探了一下兰亭的体温,发现身体的温度已经回暖。
她又检查了一遍他背后的伤口,发现伤口周围的皮肤有些异常,心中狠狠一抽,眼中弥上一层不安,她小心翼翼地解开,果然伤口处已开始红肿。
沈千染心知,此时若不及时处理,很快就会延及内腑,若引起高烧不断,那对失血过多的兰亭而言不亦于是雪上加霜。
她眸光落在那一推然烧的火上,思忖片刻后,又撕下一段裙裾,卷成条,撬开兰亭的嘴,塞了进去,声音轻而坚定,“有些痛,你忍一忍就好!”
她站起身,走到火堆旁,挑了一根烧得正旺的树枝杆,挥了几下,灭掉上面的明火后,走到兰亭的身边,按住他的一边肩膀,猛地吐一口气,死死咬住自已的下唇,迅速将红焰焰的枝头按在了兰亭的伤处。
“嗯……”兰亭闷哼一声,蓦地睁开眼,额际瞬时浮起一层密密麻麻的汗。
沈千染连眼也不抬,极利索地用干爽的布条重新包扎一遍,这一折腾下来,自已竟出了一身的汗。
好了后,沈千染四肢象卸了骨一般爬到他的身前,跪下,找了一条烘干的布条,小心翼翼地擦着兰亭的额头和两鬓。
“小丫头……”兰亭微微蠕动了一下,声音绵软而无力,“多好,我们还活着……辛苦你了……”
“不幸苦……”沈千染眼里浮上浓浓涩意,蓦然明白那日兰亭一身狼狈地冲到帝陵门口,那样失态地告诉她,谢谢你为我活着!她真想放声大哭,此时她也想感谢上天,让他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