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响起一声嘎吱一声,也许是树枝不堪白雪的重压,生生折断了腰肢。匍匐在床上的女子依旧一动不动,安静地仿佛死去一般无声无息。
绿妖轻声叹息,伸手把身上的绿色裘衣解下,伸手披在床上的那个衣着单薄的女子身上。直立起身子,呢喃道:“王妃是知道的,若说要落井下石,最没有资格的那个恐怕就是绿妖了。虽然王爷很宠绿妖,但是谁都知道绿妖只不过是沾了姐姐的光。如果没有王爷对姐姐的情意,绿妖也许就什么都不是了。说起来,最可悲的那个是我才对……”
绿妖轻声低诉,原以为她这样把自己的伤口掏出来给她看,便会获得回应,哪怕是一丁点也好。可是说出来她才发现自己很可笑,床上的女子依旧不闻不问。罢了罢了,说到底这个女子于她绿妖总是不一样的,不管她如何狼狈,只要是平安的便好了。
“夜了,绿妖还是不打扰王妃休息了。王妃放心,哪怕是搭上绿妖的性命,也会向王爷保住王妃的。王妃好好休息,安心地养好身子,绿妖告退。”绿妖言罢,福了福身,轻轻一叹,转身离开。
自始至终,匍匐在床上的苏漠漠都没有说一句话,清浅的脚步声越走越远,直至杳无声息,她微微侧首,露出一张苍白的脸,脸上的神情却是淡淡的,无喜亦无悲。
苏漠漠伸手扯了扯披在身上的裘衣,厚实温暖。她就着床板滚了滚身子,让自己平躺在床上。不怎么严实的房间,四处漏风。寒冷的北方夹着寒雪呼啸而入,吹在身上是刺骨的寒冷。苏漠漠低咒一声,忍不住把身子包裹的更加严实。
冬天到处都天寒地冻,偏偏苏漠漠运背落到这种连温暖都无法如意的女人身上,又加上刚才赵子业的一番凌褥,苏漠漠很难要求自己不去心淡,这一夜注定无眠。
苏漠漠侧首望了眼残缺的窗户,外面因为白雪的缘故,泛着浅白的银光。苏漠漠不知道这会到底是几点了,身体很痛很累,可是却毫无睡意。前世多年的社会经验,使得她神经比任何人都要来得敏锐。虽然一切很安静,可是她却让她隐隐不安。她不知道会不会有更大的麻烦在等着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漠漠意识开始迷糊,她真的是累了。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耳边响起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接着便是关上的门被从外面大力的推开了,苏漠漠才来得及睁开双眼,什么东西朝着她当头袭来,下一秒她便有陷入黑暗之中。
果然,她的不安是对的,麻烦还是找上门来了。只是这一次不知又是犯了什么罪?
城外隐于深山中的老寺,屹立在皑皑白雪中,残旧却不失庄严。庙宇的参禅钟声响起,专为贵宾特设的厢房内,旗鼓相当的棋盘上,在钟声响起的那一刻,黑子落,胜负见分晓。
年老却神清气爽的方丈抚了抚脸上长而学白的胡子,轻念:“阿弥陀佛!半年不见,施主的棋艺还是如此厉害,老衲又输了。”
坐在方丈对面的是一个年轻俊美的男子,高鼻,黑眸,薄唇,剑眉横飞,墨发束冠,一身深蓝色镶金边的华贵裘衣,颈项间披着用黑豹的皮毛裁制而成的柔软皮草,这个男子看起来既邪魅又冷硬。
眼前的男子光从外貌打扮上便知道是非富即贵之人,别不用说他那一身与生俱来的王者气势,举手投足间尽显高贵大气,老方丈活了大半辈子又岂会猜测不到男子的身份?只是对方没有道明身份,他也不好点破。故一直以来,都以施主相称。
自从五年前一天他突然出现在鲜为人知的深山庙宇时,他便知道这个男子注定是不凡之人。只是那时的他似乎受到了什么打击,整个人显得很颓废,甚至说他整个人都流露着绝望的气息都不为过。然而即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个男子依旧是天生的王者,只是一个眼神他便把当时开门迎客的资质不凡的主持师叔给吓到了,连他活了大半辈子的不死人,竟然也不敢直望他的眼睛。那时他便心里清晰,这个男子绝非池中之物。
邪魅的男子,闻声轻笑,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捻起一只黑子,在手指间玩弄着。“方丈大师过奖了。”弧度优美的薄唇微张,吐出简洁的几个字,既不推搪方丈的赞许,也不谦虚拱让,说话时眉宇间有着不可忽视的狂傲。
“阿弥陀佛!”老方丈闻言又是一声轻念,手上的佛珠有节奏地轮转。“施主远道而来,还是老规矩,小住半月吗?”
男子把手中玩弄的黑子轻轻地扔回棋盒中,“不了,这次五日便可。”
“那好,寺内一切老衲已经交代好了,施主可安心暂住。晚禅时间到了,老衲就不打搅施主休息了。施主远道而来,想必也是怀念旧人来的。施主的心事老衲不便多管,不过五年了,老衲还是那句话,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阿弥陀佛……”老方丈说完,从蒲座上站起来,双手合十,算是告退的方式,随后便转身退了下去。
男子目送着老方丈离开,视线最后又回到满盘棋局上,黑子环绕大半个棋盘,而白子也盘踞半壁,算起来也算是旗鼓相当,他也不过是胜了方丈几子而已。
大掌一扫,棋盘上原本胜负分晓的黑白棋子,一瞬间不分敌友地混在了一起。
“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男子轻念,没有下文。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