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澜院
午后的阳光,透过敞开的窗户,斜斜地照射进来,将房里的物品全部染上了一层明亮之色。
林芷珊翻了个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问道:“春桃,什么时辰了?”
“未时初。”春桃挑开帘子,走了进来,轻声问道:“大小姐可是要起身了?”
“唔。”林芷珊应了声,由着春桃等几个丫环为自己梳洗,微微启唇,小小地打了一个哈欠。
推开门,扑面而来的寒气,令林芷珊大脑里的最后一丝迷糊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在林芷珊才提脚迈向书房的时候,只见田嬷嬷小跑着抵达,焦急地说道:“大小姐,香姨娘刚才晕过去了。”
林芷珊惊讶地挑了挑眉,问道:“从辰时到现在,她一直跪在那儿的?”
“是的,任由老奴们如何劝说,香姨娘都不愿意离开,说是大小姐一日不见她,她就一日跪在文澜院外面。”
林芷珊摆了摆手,道:“那就让她继续跪着吧。”不过是一个小妾,还真以为她连续几日,不论风吹雨打都一脸哀凄地跪在文澜院外面,就会影响到她的声誉,让人以为她的手都伸到林昱哲的院子里去了?香姨娘也未免太天真了些!
“可……”田嬷嬷脸上流露出一抹迟疑:“大小姐,会不会香姨娘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求见你?”虽然说,她也挺瞧不起这种见风转舵之人,但也正因如此,得了文老夫人指示而进入定国公府的香姨娘,竟然能从苏姨娘嘴里分得一碗羹,这般心机和能力,还真不容小瞧。又有谁敢肯定这样的香姨娘不能探听到什么惊天动地的大秘密呢?!
林芷珊眉头微蹙,只是略微思索了下,就明白了田嬷嬷的话外之意,遂道:“也好,总归是父亲院子里的姨娘,长期让她跪在文澜院外,也不是个事。”
话落,林芷珊就朝文澜院外行去。
远远的,她就瞧见了晕倒在地上的香姨娘,脚步下意识地顿了顿。接着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行去。
也不知这香姨娘是如何晕的,竟然恰好将裸露在外面的那片被冻得青紫一片的肌肤暴露在她的面前……
不过,随着她的走近。心里的疑惑也就加深了几分:“来人,将香姨娘送回梅园。”
话落,林芷珊一眨也不眨地凝视着香姨娘的面容,果然,哪怕动作再轻微。可,她依然瞧见了香姨娘那微微颤动的睫毛!
呵,装晕都装到文澜院来了?!
“前不久,香姨娘才滑了胎,身子本就未爽利,如今又生生地被冻晕过去。若不再好生诊治,也不知往后对身子是否会造成什么不太好的影响。”说完这句话后,林芷珊才特意吩咐道:“田嬷嬷。待会你去请那仁心堂的李大夫来府看诊。虽然香姨娘不过是父亲院子里的小妾,身了亏损或者身死也都不过是拿张席子裹裹,丢到荒郊野外的下场,但终归是一条人命,我这颗心也颇为不忍……罢了。诊金就从我的私库里出吧,也算是感谢香姨娘的及时滑胎一举动。令祖母终于知道长房这么多年子息稀少一事并不是天意,而是人祸!”
看似普通的话语,但,听在那些被迫围观这一幕的下人耳里,却是不由得均拿一双嘲讽讥笑的目光看着依然晕迷着的香姨娘。若非林芷珊治下有方,保不准,此刻这些下人就议论纷纷了。
装晕的香姨娘心口一窒,嘴唇紧抿,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压下到喉的咆哮质问之词。
没想到,这么多年来,她也小瞧了林芷珊!瞧瞧,这样牙尖嘴利,说话不饶人的林芷珊,哪里是盛京众人嘴里的嚣张跋扈、肆意妄为、不通琴棋书画女红管家,所以嫉妒才貌双全的姐妹,恨不能将她们除之后快的定国公府长房嫡女!
是了,不管怎么说,身为定国公府长房嫡女,林芷珊的身份注定和其它的人不同,哪怕她不争不抢,只要没有犯下不可饶恕的大错,她就会一直凌驾于其它人之上,永远也不会被其它人给取代……
一念及此,香姨娘只觉得自己犹如被戳了一个洞的球般,那满腹的怨愤的情绪也慢慢地消失在空气中,只余下深深的不甘和懊恼。
一直观察着香姨娘的林芷珊,虽不知道香姨娘内心的变化,但依然从香姨娘那眨动得越发频繁,以及抿得越紧的嘴唇等举动里,猜测出香姨娘是打算“醒”过来了!
果然,在几个得了林芷珊吩咐的粗使婆子,堪堪弯下腰,还未来得及靠近香姨娘时,就只见香姨娘那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到最大,一幅被近在咫尺的人给惊吓到的模样。
“啊……”
凄厉的尖叫声,远远的传了开去,只令林芷珊不由得蹙紧了眉头,冷声道:“住嘴!”
仿佛被林芷珊话语里的冷冽和警告之意给吓到了,只见香姨娘双眼大瞪,嘴唇大张,一脸的惊骇,而那本到嘴的惊呼声也被她咽下肚去,心里却暗自得意不已:哼,林芷珊,如今,我是不指望能得到你的另眼相看了,也不敢再找你的麻烦了,但,能给你添点小赌,我还是很乐意的!
“香姨娘,究竟有何大事,令你这个父亲院子里的姨娘,府里的半个主子,竟然不顾自己的身份,跪在我的院子外面?!”
香姨娘抿了抿唇,目光淡淡地扫过周围的下人,然后微垂头,低声道:“妾有一件天大的秘密要秉报给大小姐,但……”说到这儿时,香姨娘特意顿住话头,等待着林芷珊如她的意,将她唤到文澜院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