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准备到桌前用膳,却听闻崔锐的声音传来。
“皇上驾到!”
随着话音才落,就见夏允城走了进来,他的后面跟着夏连城。
两人见了礼,退到一旁站定。
夏允城跨步走过他们,一甩袖子,在榻上坐定。
双方都极有默契地不说话,最终夏允城先开了口。
“这琼华殿八弟离开已是多年,如今住进来可还习惯。”说着,身子往后靠了靠。
“谢皇上关心,臣住得很习惯。”夏倾城答道。
翩翩无语地看着这对兄弟,想着,这帝王家的人就是这表面功夫、虚情假意厉害。
明明今日白天在御书房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可此时两人都闭口不提,‘兄友弟恭’地嘘寒问暖。
她不得不佩服他们的忍耐能力。
“习惯就好。”夏允城看着他,看似漫不经心地提起。“御医说四弟若过不了今晚,只怕就再也醒不来了。”
他说话的语气泰然,就好像命悬一线的那人和他没有关系,他所说的不过是今日的天气好坏一样。
夏倾城和翩翩看似认真听,不语。
夏允城的视线在他们两人身上来回打量。“朕对御医他们下令,若是治不好四弟,他们也就全跟着他去。那你们说伤了四弟的人朕又应该如何的处理呢?”
他淡然的口气倏地变得凌厉,漫不经心的神情渐渐开始破裂,取而代之地是愤怒。
夏倾城笔直地站立着,对他的眼神不闪不躲。“皇上,当时的情况你也是亲眼所见,臣并无心伤四哥,那完全是自我防卫。”
若不是他的王妃内力深厚,只怕此时命悬一线的就会是自己。
“就算你再是无心,可现在四弟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是不争的事实。”他气、他恨、他恼、他怒。
为什么只要有夏倾城在,他就不得安宁?
先是夺走了父皇的全部宠爱,再是让他的母妃郁郁而终,现在连四弟的命他也想夺走!
这一切怎能让他不恨不怨!
夏倾城的存在是他这一生中最痛苦的经历,无法自拔的深渊。
“皇上说得可笑,难不成卑鄙无耻、背后欲杀兄弟的人死了就是万般不该;而被自家兄弟背后袭击的人就罪该万死。”翩翩恼怒地看着夏允城。“我家夫君不过就是不想娶妃纳妾,这碍着瑞王何事?他用得着置他于死地吗?这算是哪门子的无辜?皇上你是非黑白不分,一样都是兄弟,厚此薄彼,这又算哪门子的兄弟?”
他们才是最无辜的好不。
这夏星城就是一脑残,就算再狠自己的兄弟,也范不着在众目睽睽之下置她家夫君于死地吧!
“好一张伶牙利嘴。”夏允城咬牙切齿地看着她。“看来,朕让皇后管教你的决定还真是半点没错。”
夏允城袖子里的手捏得死紧,一双喷火的眼死死盯着她,似要将她烧成灰烬。
翩翩对他的怒火视而不见,微微福身。“臣妾无才,不懂什么三纲五常,也不懂得处世方圆,却记得出嫁前我爹爹曾耳提面命地教导,出嫁从夫!他说,嫁了我家王爷,就让我一切都要听从他的,什么天大地大,都没有自己的夫君大。”
她把一切都推给夏侯谨。
他要想惹事,要想他们夫妻不和睦,要想请旨赐婚,就得承担一切后果。
“好一个相爷,教了一个好女儿。”夏允城说得意味深长。“这一切,都是你夏侯家惹出来的,要请旨赐婚的是你的爹爹,不准锦王纳妾的是他的女儿。好一个相府,把我皇室弄得乌烟瘴气。”
夏允城的心中计较着,若只因为夏倾城不娶妃纳妾一事就治他的罪,不仅会惹得天下人非议,更会因为他手里的免死金牌,拿他无招。若是从夏侯翩翩和夏侯府下手,更容易达到自己的目的。毕竟,他所做这一切的目的,就是让他们夫妻失和,找个理由让夏侯翩翩进宫。
见夏倾城打算为自己说话,翩翩不着痕迹地拉拉他的衣服,示意他不要开口。
夏倾城接收到她的信号,便不再有进一步的举动,等着看她有什么办法化解。
“皇上,臣妾何其无辜。”翩翩眨巴着大眼,一改之前的愤怒,满脸委屈地看着夏允城。“要请皇上赐婚的是我爹爹,事前臣妾绝不知情,现在要据婚的是我家王爷,臣妾想通了,男人三妻四妾是很平常的事,别说他要娶的人是我大姐,还只是一人,就算还还要娶别人,我都是万分支持的。一切,但凭我家王爷高兴。”
她想清楚了,夏侯谨有本事闹,就自己去收拾残局。至于为什么把一切都推给夏倾城,那很简单,只要他有先皇御赐的免死金牌,夏允城就奈何不了他。
她现在唯一要做的是让自己置身事外,这才是最有利的做法。
听得她这么说,夏连城的脸上很快划过一丝赞赏。
八弟妹为人虽然偶尔迷糊,却是心思玲珑,如此难办的事,只几句话,她就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这真正是最明智的做法。
夏倾城抿嘴露出一个不着痕迹的微笑,顺着她的话说道。“皇上,此事真的和臣的王妃无关。是臣自认身子虚弱,消受不起,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才拒绝纳妾。臣也是用心良苦,为了皇家尊严考虑。”
呃!翩翩眼角的余光看着夏倾城,很无语。
虽然知道他家夫君是为了配合自己,可她怎么也没想到温润如玉的他会说出这么有辱自己尊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