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寇魔爪越伸越长,忙于准备称帝、有求于日本政府的袁世凯只有暗吞苦果。不过,导致志愿军再次和日军交火的导火索,确实因为一起枪击案。
30岁的高小留与24岁的高鸿鸣吃罢晚饭,照例拿上土枪,背上棉被,来到铁路北侧自家菜园中守夜。当两人行至铁路附近时,突如其来的枪响,夺去了他们年轻的生命。
开枪者为日军昌乐守备分队的石森主等人,死者是昌乐县高家河村村民。当晚石森主等3个日兵从昌乐出发,沿铁路线向西巡查,过了小丹河桥,夜色中发现附近有人走动,不分青红皂白,开枪便击。
第二天一大早,死者尸体被同村看菜园的村民发现,赶忙告诉了他们的家人。家人见高小留、高鸿鸣在铁路边被枪打死,猜测肯定是日军所为。这些年来,铁道附近被日军枪击伤亡的事情,时有发生。
事关命案,家人立即赶去县公署报告。因为案发日军管辖区域,昌乐县知事黄春熙告知坊子宪兵分队昌乐派出所所长岩间淑孝等,一起前往勘验。
勘验结果,高小留尸横铁路轨道旁,在铁路与人行横道交叉口偏西约10米处,身上有两处枪伤,身旁有棉被一床、铁耙一把;高洪鸣尸体在铁路以北、人行横道西约10米处的电线杆一侧,头西脚东仰卧,受子弹伤一处,身旁有大棉袄一件、双筒土手枪一支。岩间淑孝从高小留衣袋内搜出铁钥匙一把,与菜园小屋的铁锁相配。
按照程序,黄春熙将情况报告外交部特派山东交涉员唐柯三。唐柯三向日本驻济南领事官林久治郎发出照会:“据此查此案,该庄民高小留、高鸿鸣二人赴园守菜,系为农民务业正当行为。虽在黑夜,偕行者仅只二人,对于该守备日军相距数丈之远,并无若何危险之嫌疑。该日军如不令穿过铁道,尽可呼之,何竟以敌人相待,开枪射击并置于死地?”
照会声明,“查日德青岛战争早经终结,日军以守备之期间仍持战时之态度,致使胶济路沿路居民断绝交通,动招危险,不但有背万国之公法,且甚碍中日两国之亲善。此等案件从前屡屡发生者,尚未得正当之解决,不谓今又继续出现,本特派员实深遗憾。相应照会贵领事即烦查照,将该加害日军等予以严重之处分。加意注重严令沿路守备日军,变易暴力之行为。”
对于高小留、高鸿鸣被枪击致死一案,日方却颠倒黑白,污称两人系偷割电线。林久治郎以照会回复唐柯三,坚持己见。唐柯三再次照会林久治郎,对其说一一辩驳。
林久治郎称,两人足攀电杆痕迹明显。唐柯三驳道,查高小留尸体离电杆约数丈,高鸿鸣尸体头与电杆齐,如果足攀电杆中枪,堕毙其头应离电杆有段距离,怎能与电杆相齐?况细察电杆上木片并无显露新剥痕迹,亦无足攀之处;细察电线上,不但无切断痕迹,并无折弯之处。
林久治郎称,两人持有手枪。唐柯三驳道,查乡村防夜类用中国式之土枪,装砂药威吓土匪,成为习惯。被害人高小留等看守菜园故有此物,且当场验明。
林久治郎称,步兵三名闻盗割电线声音,潜至藤树中,遭两人拒捕枪击后才开枪。唐柯三驳道,此案发生当夜风力甚大,电线有声响,亦系风力所动,竟于疑似之间枪毙过路农夫,未免惨无人道;凡属窃盗怕被人知觉,无不心虚逃避,怎敢开枪拒捕。况日兵称潜伏树中被枪击,该民又怎么能拒捕?
林久治郎称,两人持有供切断电线所用的铁耙一个。唐柯三驳道,铁耙系供菜地松土所用,长不满三尺,举手不及电线,且无锋刃,岂能为切断电线之用。现场勘验时该宪兵所长由高小留衣袋内搜出铁钥匙一把,到其菜园屋开锁验明相符,高小留身背棉被一床,高鸿鸣身着棉袄一件,即此种种证据足充分证明其为看守菜地而来。该日官将钥匙一层隐匿不报,实属为故意湮灭有力之证据。
此案后来呈报外交部进行交涉,结果石沉大海,渺无音讯。
本来这事可能就这么不了了之了,但高小留有一个亲戚名叫高启明,论辈分要喊高小留一声哥。高启明在志愿军占领济南之后就加入了志愿军,这次回老家省亲,听说高小留被冤杀,顿时火冒三丈,吃过豆腐饭之后,高启明因为喝了酒,借着酒性,带了把剔骨刀躲在铁道附近的小树林里,打算抽冷弄死个把日本兵,就算给哥高小留报仇了。
奈何天意弄人,这小伙子喝了不少酒,等着等着高启明居然在小树林里睡着了。第二天一早,日军巡逻队发现了怀揣尖刀,呼呼大睡的高小留。可怜的高启明报仇不成,反倒被日军抓了个现行。残忍的日军砍下了高启明的脑袋,挂在电线杆子上示众。
高家人伤心欲绝,十几个亲戚朋友聚在一起,拿着镰刀锄头要给高启明报仇。
“你们瞎咋呼什么?”高家年纪最长的二叔公用拐杖咚咚咚地敲地,“你们这么去不是送死吗?”
“两条人命啊?”
“是啊,这仇就不报了?”
二叔公说道:“小日本子有枪,我们有什么?”
听二叔公这么一说,顿时泄了气,“那怎么办?就这么算了?官府又不管。”
二叔公摇了摇头,说道:“当然不是。官府不敢招惹日本人,但是有人敢,就是启明的队伍。”
“二叔公,你说的是济南的志愿军?”
二叔公点头说道:“没错。他们敢和日本人弄,而且启明这孩子也是他们的兵,他们不会不管。”
“对对,咱们就找启明的队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