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难说。这文书都是我翻腾老爷子的遗物才知的,人家自己府上到底当事儿没谁知道呢?”
“说实话。我心里也没谱,原本依照你的意思,咱们是希望等熙儿大成了,再放话出去,两厢和美,可这会儿人家倒主动来寻咱们……”林老太太深锁了眉头:“我觉得和我下午猜想的差不多,只怕是谢家自己有了什么盘算!”
“难道他们也记着这约?”陈氏一脸惊诧:“可是咱们府上现在说是青黄不接也不为过,人家怎么会……”
“许是高义重信吧!”林老太太摇摇头:“可也不必此时就相看啊?”
“该不会是悠儿截了人家胡,谢家心里不快,要寻我们麻烦?”
“寻麻烦也不至于从两个姑娘这里盘算啊!”林贾氏摆手:“要我说,肯定不是找麻烦,毕竟朝局不稳,迟迟未见立储,庄家和谢家若连上了,谢家便是庄家的棋了,谢家几时凑那热闹过?哪回又肯做人棋了?只怕悠儿这一处,他谢家还得谢谢我们林家呢!”
“啊?”陈氏闻言一愣,显然这茬她还没寻思太明白,倒是林贾氏冲她一笑:“你糊涂这正常,当初我也不明白,还是你公爹再世的时候,常与我言,‘若求族运长,得闲不掌权’,我思量了这些年,思量到谢家,才明白这一茬的。”
“这话是怎么个解法?”陈氏好奇而问,毕竟依照妇女不问政事的思想,她们终日里要盘算的是家里的柴米油盐,是以听了这么一句,一时也不会理解的太明白。
“得了重权的,就得下力气做事,那些重权之下,掺合的事岂会少?只咱们府上一个厨房里物料的出进,只怕就勾缠着不少勾搭,普天下的利益紧要处,又如何少了这些腌臜事?管就有失,损了人家的利益,就得受着厉害,一个不平便是事,那都是拿命去填!若在边疆,府中有人担了重责,赢了固然好,可输了呢?再者,战事上风云变化,那梁家如何死了大儿的?实话与你说,我族中之谱,我也翻看过,我娘家祖辈上,也是出过不少人才,掌握过实权的,可结果呢,死伤之重,倒是损了人丁脉的!相反,受着闲职,得着高数俸禄的那些个,哪个不是儿孙满堂?人丁兴旺?”
陈氏一时未言,在那里思量了一会才点了头:“原来是这样啊!那谢家……”
“一日无储,一日不宁,谁这会敢随便的择路?走不好,就是麻烦,他家门户大,身量大,可牵扯的也大,只要不走错路,谁都动不了,可要错了,便是连根拔,他谢家怕也烦恼着,如此我倒宁可是他们念着我们林家的恩了。”
“可是真要念恩,也是该在悠儿及笄前,为何挑了这个时候?”陈氏可不这么想。
“做戏也得做真了啊!隔上半年,孩子们自己抽对了眼,邀了过去,倒也谁都说不上什么的,我只是有点摸不清安三太太这一见的意思了。”
“唉,这般猜着,真是挠人心呢!”
……
“所以你就叫着回来了?”叶嬷嬷看着换衣的林熙,眼里闪着赞许的笑容。
“不叫着回来怎么办?由着她在那里待着,只怕再待一会,打听的就更多了,没由来的叫人家以为我们林家有什么盘算。”林熙说着坐到了叶嬷嬷身边,由着花妈妈为她松发轻束。
叶嬷嬷笑了笑,看向了花妈妈:“你们跟着去的,有没有瞧着什么不对?”
花妈妈摇了头:“我们什么都瞧不着,只在院子里候着,连老太太跟前的两个都没跟到房里去,全家拦在了外头。”随即她有鼻子一搡:“不过六姑娘太没羞了,人家两个哥儿进来,总该避避,我们七姑娘立时就背了身了,她倒好,足足站了三息才转,我明明瞅着她脸都红了,到了老太太跟前,倒会扯谎,说自己是一时懵了转慢了,我就奇了怪了,既是懵了,脸红个啥?真真儿的谁的种谁的性儿!”
花妈妈说得一脸忿忿,却冒了这么一句出来,林熙登时冲她蹙眉,花妈妈自己也觉出来这话把林昌也骂上了,立刻就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悻悻的笑了笑。
叶嬷嬷却没说她什么,只看了看林熙,才冲花妈妈言语:“去叫她们摆饭在小厅里吧,我与姑娘梳发。”
花妈妈立时答应着去了,叶嬷嬷接了梳子给她梳头:“少年fēng_liú,自有春心动,你虽年纪小,没这一出,但那位公子在之前就于你和四姑娘解围过,如今巴巴的又遇上,你这心,可否静如止水?”
林熙闻言一愣:“嬷嬷这话说的,我不明白。”
叶嬷嬷一笑,转身去了一旁的笼箱里,摸出一个荷包来:“我今个给你寻衣服时,可瞧见了!”说着打开了荷包,把那方印给拿了出来。
林熙立时心慌,叶嬷嬷却把印章塞回了荷包里,放进了林熙的手里。
“嬷嬷,这是个误会,其实我和他……”
“你不用给我解释,你们之间如何,不必与我细说,我也自是相信你知道什么该,什么不该,我只是问你,遇他,你可否心如止水?”
林熙看着叶嬷嬷,咬了唇:“若说无痕,过假,若说投石,过重,似如微风扫过,淡狠轻涟。”
叶嬷嬷笑着抬手拥她入了怀:“守心不易,不管是不是他,你都要早早守心,可扶风,却不可见痕啊!”
林熙咬着唇点头:“我明白。”
……
谢家三爷附院的正房里,安三爷端了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