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小待人接物,常看到父亲受人尊敬,是以在心里觉得父亲很厉害,后来他读书时,父亲外放为官,不再指着入阁,他不解曾问父亲为何失之交臂,父亲却说,只管叫他好好读书就是;后来他高中,入了翰林,以为会和父亲一样风光,可父亲却致仕赋闲,连给他个再借光的机会都没有,害得他直到此时都靠自己拼搏,但父亲的余荫尚在,很多人都还是极其愿意卖林家一个面子,以至于他到慢慢的忘了收敛,忘了自省,今日里叶嬷嬷提起此话来,他才知自己竟是如此的不自知。
林昌一时受挫而悟,便不言语,倒是林老太太接了口:“看看,我说的吧,送上门来的好事?哈,哪有如此的便宜?这样大的事,也不早与我说,只等出了幺蛾子了才来告诉我,结果呢?你们一听是杜家就昏了头,那杜阁老还有几年就得致仕,倘若这期间那五爷高中不了,他杜阁老一下去,就他那几个不成器的父叔的,哪个又能扶起孙子辈了?人走茶凉还有几番造化呢?还不是坐吃山空,等着慢慢倒吧!”
陈氏此时抬手抹起了额头上的汗来:“原来是这样,若是他们和别的权贵结亲,人家未必肯受这个气,只有我们这种清流世家,得死死的守着名声,是以……是以……”
“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林老太太说着瞪了林昌一眼。
“娘,您莫再责难儿子了,诚然儿子糊涂不自知,没去细想这门道,可儿子又没被猪油蒙了心,到底是嫁女儿,我总要探问,我还是打听过杜家五爷的啊,都说他洁身子好,清心向学,实打实的难得的人才嘛!”
“人才?哈,若是隐疾,如何打听的来呢?”林老太太狠狠的摇头:“若没说错,你怕只是从那些读书当官的人口里打听吧,但凡真有知道的,还能说于你?读了一辈子书,却读出这么个脑袋,唉!你怎么就没承下你爹的一点聪慧!”
林昌闻言起了身,不安的冲着林老太太折身:“娘责骂的是,是儿子愚笨,可若真是隐疾,却是难打听的……不过话说来了,这些可不过是猜测……”
“事出有异必有妖,老爷您愿意拿三姑娘的一辈子去赌吗?”叶嬷嬷柔声而问,问的林昌哑口无言,半晌后只闷闷的问到:“那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林老太太看向了叶嬷嬷,叶嬷嬷也没含糊,沉吟了一下后说到:“明日里杜老夫人来,我陪老夫人一道见客,三姑娘就别出来招呼了;明日里总归得要个敞亮话,若杜家支吾,三姑娘这亲成不了也不会被人诟病的,毕竟他杜家不敢言,可要是她说了,那也是我们权衡的时候,到时再看成与不成,不过,那时当即就要做决定的,所以老爷太太们最好同三姑娘先问问话,倘若真有隐疾,她是想嫁到杜家做个表面风光的,还是想日后嫁个相对门当户对的过个小日子。”
“可杜家不是属意七姑娘嘛!”林昌有些忧虑。
“那是酒后真言,我们不知道,我们只知道是他们来求的馨姑娘,至于他们的耳报神走错了口,又能怪到林府来吗?”
叶嬷嬷这般说了,林昌便是点头,这个时候他已经乱了,便自是叶嬷嬷说该怎样就怎样好了。
眼见林昌如此,叶嬷嬷眼里闪过一丝忧色,继而转头却冲林老太太说到:“老夫人,我怕是得给您提个醒儿了。”
“老姐姐你就直说吧!”林老太太的性格直爽,这会儿全然敞开了。
“这林府里异心的人太多了,该动动手理理了。”叶嬷嬷话一落,林老太太便是欣然点头:“这起里必有贪心谋算的,不然也不至于凑在一起。”
此时林昌蹙眉:“怎么?这事还有说法?”
叶嬷嬷看向林昌:“杜家有自己的盘算,很是需要机会,若是我乃杜阁老,听到受教的是七姑娘,堂堂嫡出,也不算亏,自会巴巴的早定,只可惜我得了的消息是馨姑娘,一个庶出的,这心里就有那么点亏,是以三番五次的相看,本来都定下了,可又查出来传言有误,是直接亮出来得罪一个清流呢,还是干脆来个酒后真言,逼索七姑娘呢?显然我会选后者,还能叫对方因着自己的主动,而无法抱怨自认这个栽。”
“这么说来,便是杜家一开始也着道了的?”林昌还不算笨,总算反应过来。
“按照杜家的种种来看,这个可能性最大,可是,传言如何会错?又不是什么大事,只一个姑娘的名头上错了,但就是这么一个名头,转了个弯,却能把林府四个姑娘的亲事全都改了线,故而我觉得,这里面怕是有人动着花花肠子,为自己的盘算下刀子呢!”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传了错误的话出去?”陈氏一脸震惊:“可是谁会正好知道杜家有这盘算,还有,为什么就要传是三姑娘呢?”
叶嬷嬷冲着陈氏无奈的笑了笑:“三姑娘翻年就要及笄了,正是要议亲的时候,若是引着挂着我教养的名头能引来高门求娶一个庶女,那林家的哪个姑娘又不能高嫁了?至于杜家,也许是巧合,也许便是人家有些门道,听到了什么,总之,尚未可知。”
陈氏当即扭了头看了林昌一眼,继而看向了叶嬷嬷:“这屋里还有几个庶出姑娘啊?除了三姑娘,不就是六姑娘了嘛!难道……”
“无凭无据不过是猜测,我也不过提一提,反正就这事儿来言,也是该好好打整理理,何况将来姑娘们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