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刚才有提到,是心力,眼力。”
“对了一半。”叶嬷嬷说着把戒尺点在了棋盘上:“手谈我并未教你,只要你留神细看,而后复盘,是希望你能够通过自己的观察留意,摸索出其中的道理,要知道世间行当大了分说七十二行,小了细说则三百六十行,一个全字何其难,谁又能成了真正的全人?所以我要你留心不熟的,是要你在日后,遇上那不熟的行当,也能有所察觉,心里有个谱,而不是被人家几句话蒙哄着,就被占了便宜去还倒谢着。”
“哦。”
“这是一,二则,手谈里步步算计,来往对照变数极大,我要你从观者入,是要你能看清外局,毕竟当局者迷,多多把自己当作局外人,便会成竹在胸,心有了沟壑,又怎会被一叶障目呢?”
“原来嬷嬷有这深意,怪不得要我复盘,其实不过是叫我把双方的心思过一遍,以明白失利者何失,得利者何得。”
叶嬷嬷点点头:“是的。除此之外,我还有第三和第四的意思,三是磨你的性子,望你有些耐性,切莫急躁乱心,四则是强记:博闻强记者,总会好处多多的,有时没什么时间细细查看,有时有些东西也不过惊鸿一瞥,若你能集心与专一时,强记种种,倒也可在日后花心思慢慢推敲,总能得了好处去,免于机会失之交臂,可知了?”
林熙当即心中激动起来,连忙对着叶嬷嬷叩谢:“嬷嬷教我可谓费尽心力,熙儿定当用心,不负嬷嬷所望。”
叶嬷嬷笑了:“那就最好,你且再试试吧!”说着一把提了棋盘,要林熙再来过,林熙便应声答应开始布局,而此时秦照家的却急急的跑了来:“叶嬷嬷,老太太那边来了人,请您过去。”
叶嬷嬷挑眉:“这个时候吗?”
此时已是戌时,再有小半个时辰便是入睡的时候了,这会儿请她过去,足见此事不小。
“是,二人抬的轿子都过来了。”
叶嬷嬷闻言只得起身:“七姑娘你自布后歇着吧。”
“是,嬷嬷。”
当下叶嬷嬷随着秦照家的立刻离开了小厅,出了院门,当院门闭上后,林熙却没心思布局了,而是不安的抱了双膝:这个时候请嬷嬷过去,该不会出什么大事了吧!
……
叶嬷嬷乘着二人抬的软轿急急地赶到了福寿居,还没下轿呢,常妈妈就凑了上来,连忙扶着她往里去。
“靠着什么事?”叶嬷嬷轻声问了一句,求问个数。
“三姑娘的亲事。”常妈妈低声做了答。
叶嬷嬷闻言站住诧异的看了常妈妈一眼,毕竟姑娘家的亲事不是一朝一夕能定的,既然如此何须这么火急火燎的非要这个时候叫她过来呢?
“出了点岔子。”常妈妈见状立刻补了一句,叶嬷嬷抿了唇往内走。
待到常妈妈报了声,她进去后,才发现屋里除了林老太太,陈氏同林昌外,三姑娘的生母巧姨娘也在。
“叶嬷嬷来了啊!”陈氏见着叶嬷嬷边说着边起了身来迎,那边林昌也起了身,连带着坐在绣墩上的巧姨娘也急急地恭立。
叶嬷嬷一扫这阵仗,便知事绝不简单,所谓的岔子也肯定不小,边微笑相应边瞅向林老太太,猜测着弄不好这事要扯上自己,不然林昌也不至于都起立得来迎了。
林老太太脸色有些发青,阴不楚楚的有些郁色,歪在罗汉塌上瞧见她来了,便指了下身边的坐:“老姐姐,这儿坐吧!”
林老太太一句话,引了屋内人侧目,叶嬷嬷也皱了眉头。
平日里这般称呼,也不过是她们两人时,怎么如今的竟当着大家的面这般唤她,还叫她坐去上座,这岂不是把她架去火上烤嘛,不过她一看林老太太那样子,也知道她应该不是故意如此,只怕是真格儿的乱了心了。
“我不过一个教养嬷嬷,还是坐在下……”
“行了,这屋里没人敢这把你只当一个嬷嬷的,都不是外人,省了那些吧,说真心话,这会儿你就是要当林家主母,我都应!”林老太太说着伸手一副要拉她的架势,当下陈氏立刻扶了叶嬷嬷就往榻上的另一侧去:“嬷嬷还是去同我婆婆坐着吧,今个这事少不得要求您给指条路呢!”
叶嬷嬷叹了口气,也不挣扎了,挨着塌的沿边侧身坐了:“好好,我坐着,还是快告诉我吧,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们这样可是要把我婆子架起来收拾啊!”
一句话之后,林昌同陈氏对视一眼,两人都脸有了红色,却都没有言语,林老太太见状一拍桌几:“怎么着,还要我说不成?”
林昌立时扯了下陈氏的衣袖,陈氏只得上前冲叶嬷嬷讲了起来:“嬷嬷,这事吧,和三姑娘的亲事有关,年初的时候,我就带着三姑娘开始各处赴宴,多个府上去过,凡有儿孙的自己个有些掂量,大家多少也开始有个相看,两个月前,我们已有了三家人选,一个是遂宁金家庶出的三子,在兵部领着差,是个七品典仪;一个是富阳文家庶出的次子,是太仆寺的主簿,这两个相较不大;还有一个便是杜阁老的嫡出小儿子,他要参加来年春闱,中的呼声极高,老爷便觉得三个中他前途最广,毕竟他家兄弟几个都是身有官职的,又去询问了人品以及其他,都还不错,便是中意了他们的,是以前两天才传了口信来,说这事给定下了,还说明个杜老夫人要到府上坐坐,来瞧瞧看看,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