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起这些思绪,她将一头长发高高束起,吩咐传饭。
这时候,三房妾室又来请安了。与之前不同的是,秦姨娘与穆姨娘各带来了一条小狗,说是要请霍天北看看适不适合养在府中。
顾云筝听了,暗自失笑。这两个女人,难不成以为霍天北每夜歇在正房,也有肥肥一份功劳?随即狡黠一笑,对 桃道:“让她们都进来吧。”
桃苦着脸称是,心说夫人这是有多恨侯爷啊,明知道侯爷烦小狗烦得要命,还来这么一出……
秦姨娘与穆姨娘各自抱着一条小狗进门来,品种与肥肥相同,只是看起来更贵气或更乖巧。两人视线在室内梭巡一圈,没看到肥肥,略显失望。本来就是要立竿见影地把那个不出奇的畜生比下去,这样一来就不能如愿了。
安姨娘双手空空,恭恭敬敬行了礼,垂首站在一旁。
顾云筝第一次细细打量了三个人一番。
秦姨娘 柔高贵,穆姨娘 艳矜持,安姨娘恬静大方。哪一个放在如云美女之中,也是极为出挑的。
顾云筝刚要让三名女子落座,霍天北 影出现在门口。
一看到乖乖蜷缩在秦姨娘、穆姨娘怀里的两条小狗,他就不负顾云筝的期望黑了脸、拧了眉、后退一步,沉声发话:
“让她们即刻离开。那两个东西丢出府去,不要再让我看到。”
顾云筝难得恭顺地笑着称是,给 桃打个手势。
秦姨娘与穆姨娘的惊愕要比伤心失望还多。安姨娘很识趣地笑着道辞。
桃唤来秀玉、连翘,将两位带着小狗前来的姨娘送到院门外。
霍天北坐到餐桌前的时候,还没个好脸色,冰凉的视线锁住顾云筝,“不觉得你太过分了?”
顾云筝坦然自若,“我这不也是怕落个善妒的名声么?别人巴巴地要讨你欢欣,我若是拦下,不知道会生出多少闲话来。”
霍天北手指微动,忍下了把她小脸儿死命搓揉一通的冲动。
用饭的时候,大夫人房里的丫鬟过来通禀:“时间仓促,账务实难今 就理清,是以,大夫人今 没法子将账目交到四夫人手里。”
顾云筝不动声色,“告诉大夫人,没人要查她的帐,她只需将对牌、账册交出,一众管事来见见我即可。这些事总不耗时间吧?”
那丫鬟一脸难色,“这……账册也不是须臾间就能全部交出的……”
顾云筝漠然微笑,“午后。”
“午后?时间太紧了……”
顾云筝却将期限又提前许多,“巳时。”
那丫鬟不敢再讨价还价,“奴婢回去禀明大夫人,请她务必在午后交出对牌、账册。”
霍天北没料到顾云筝会是这番应对,轻勾了唇角,笑若 风,以眼神询问她原因。
顾云筝本不想说,却架不住他一直含笑凝视自己,只得如实道:“不出预料的话,大夫人是把霍府家业当做自己的产业来打理,这些年必是尽心尽力,府中账目不会出错。我需要做的,只是调|教管事,查实大夫人、太夫人瞒着你置办的产业,且要收回来。可对?”
霍天北颔首,目光中笑意渐缓,多了一份郑重的审视,宛若初见。
顾云筝知道他疑惑更重,却是无从解释。
人就是这样,生平最先学的是男子要钻营一生的文韬武略,观望处理内宅事就会容易许多。
帮母亲主持中馈时,面对的是家族中父辈们的种种计较。父亲与三位兄弟多少年都生活在同一座府邸,母亲与妯娌为着各家的利益少不得明争暗斗,而与她同辈的堂兄弟姐妹也不是省油的灯,芝麻大的事都能闹上三五天。当初她经常被气得吃不下饭,偏偏又不能撕破脸,总要绞尽脑汁想出息事宁人的法子来才算了事。
相对于来讲,霍府如今的局面简单得很,她又不需压抑 行事,应对起来全不需顾虑什么。不简单的是太夫人、霍天赐在外牵制霍天北——可那又不是需要她劳心劳力的。
饭后,霍天北对她偏一偏头,“走,跟我出去一趟。”
“接孩子?”
“嗯。”
顾云筝表明态度:“不合眼缘的话,就算是忠良之后,我也不会带到 边照顾。”忠良之后她的确愿意抚养一段 子,可如果与孩子相见两生厌,也不需为难自己。她如今都是前途未卜,只能量力而为。
她这态度很理智,霍天北微笑说声好。自心底,他觉得她完全没认清一个孩子究竟意味着什么——不喜意味的是放弃,可若是喜欢呢?不需多久,孩子就会成为她一份牵挂,无从放下,不忍离开。就如他与那孩子在这段 子生出的 分,已难以割舍。
而在此时,他庆幸她没意识到这些。
去往别院的路上,顾云筝与霍天北相对而坐,斟酌许久,问出了她一直没提及的一件事:“当初云家女远嫁西域,最后却下落不明,你知道她的下落么?”之前不提是胆怯,怕听到的说法让自己怒火中烧却无能为力。
“一直在查,至今无结果。”
没结果就是还有希望。在这种时候,她不想理智分析,愿意相信这说法,随即又问道:“那皇上指给你的第二个高门女凤元宁呢?死在谁手里了?”
“死在她自己手里。”霍天北神色转冷。
“怎么说?”
“没说法,自作孽,该死。”
顾云筝心说:你这个冷血的!
马车停下来,霍天北与顾云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