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妈妈不理会她话中的埋怨。直接问了过去:“既是招了风,受了凉,那不如给你请个郎中来吧,瞧看一下看看要紧不,免得严重了。”
凝珠闻言诧异的扫了花妈妈一眼,又看了一眼旁边一言不发的云露,哼了一声:“郎中是要看的,可不敢麻烦你们二位。我这就去找管事告个假。出去瞧瞧。”
云露此时起了身:“凝珠姐姐不必说话犯冲,你不待见我,我也不待见你,花妈妈却没惹倒你,人家的好意你爱领不领。”说完头也不回的起身走了出去,屋内登时就留下花妈妈和凝珠两个。
花妈妈自是清楚她们两个的不和。自打林熙突发奇想,把大家住的房间调了个后,紧跟着。常常会给云露伺候的机会,却把凝珠晾着,而她花妈妈更是遵循了林熙的意思。处处压着凝珠,宽着云露,果不其然这两人就开始针锋相对起来,几乎彼此间没有好脸,这会儿云露拿话兑她便走。倒也是缓和了花妈妈同凝珠之间的气氛。
“花妈妈,您别生气,我只是瞧着她不痛快而已,真没和您不对付的意思。”凝珠说着急忙起身要同花妈妈言语,许是起的猛了些,身子一晃,人便扶了床跌坐了回去,花妈妈见状挑了眉:“你这样看着似乎有点严重啊!”
凝珠扶着额头:“也不知怎么了,这几日上老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手脚也乏力,怕是凉着了……”
花妈妈心里哼了一声,嘴上却言:“那你这样,我还是给你叫个郎中来瞧瞧吧!”
凝珠倒也没拒绝,当下点了头:“那麻烦花妈妈您了!”
花妈妈笑了一下,立刻出去招呼着叫郎中,凝珠自己就扶着床躺了下去,一副恹恹的样子。
花妈妈在门口上指派了人去请郎中,自己想了想,又去了对过云露的房前,冲着坐在屋里分线的云露一招手,低声说道:“去奶奶那里知会一声吧!”
云露点了头,当下立时就往前院里去,花妈妈则回到了凝珠的房里陪着她了。
云露匆匆来报说凝珠允着叫了郎中不说,连打醒来都说了那些话,一字不落的学了一遍。
林熙说了声知道了,就摆了手,云露倒也聪慧,立时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回副院的屋里等着去了。
这边夏荷则望着林熙,眉头微蹙:“姑娘倒是算的,这凝珠真敢见郎中,怕是她自己都不知道有孕的事。”
林熙望着手里的绣棚子,看着那缠枝葡萄只剩下银丝缀光,便把绣棚子放在了桌几上:“这个时候了,老爷也该回来了吧?今儿个怎比往日回来的晚呢!”
夏荷见林熙忽然问了起姑爷,当下应声:“我去门房上问问去!”说着就出了屋。
林熙一人坐在房里,眉头紧蹙:凝珠若是有意下赌,怎么也会努力的多瞒着一些日子,孩子越大,保得机会越大,而她现在敢于见郎中,应该只是爱惜自己,却不知道自己已在虎口旁……会是谁蹙成此事?是管药的周妈妈,还是争风吃醋的云露?又或者……采薇?
她猜想着会是谁,却并不能清楚的理出头绪来,只是把采薇的嫌疑给抹去了,虽然就对谢慎严的情感来说,采薇的可能性最大,但是恰恰她又是最不会坏谢慎严生活的人,而且采薇她现在只是每日里在书房伺候,于凝珠的汤药来说,根本碰不上。
会是谁呢?若有庶长子出来,最大得利者的确是凝珠,所以她的嫌疑最大,但是第二受益的会是谁?庶长子出现,纵然不能夺了嫡子继爵的权利,却也是坏了家门血统的,按照道理没人回和家门为敌啊?谁这么……不对,不一定是要和家门为敌啊,凝珠有了孩子,生不生的下来与理来说,却是要看我的,这是有人想叫我两难里外不是人吗?还是说……考验?
一时间林熙的脑袋里充斥着各种猜想,却根本摸不出头绪来,而此时夏荷回来了,更在她奔进屋时,谢慎严也入了院。
“我将去了门房上打听,就看见姑爷下了轿,急急的奔来了。”夏荷堆着笑:“姑娘,姑爷回来了,是不是叫着摆饭了?”
林熙被夏荷的声音招回了魂,当下点头应允,夏荷才出去叫着摆饭。谢慎严就走了进来,进屋便是伸长了双臂等着林熙为她宽衣,口中轻念:“对不住,今个看吏表,看得入了迷,肚子饿了才知都黄昏了,累夫人等了。”
林熙为他取了腰带,宽了罩衣。递上了他在家穿惯的绸料衣裳。一边伺候他穿套一边言语:“我听过看诗词话本入迷的,也知道善本孤本的珍贵,头一遭听说有看吏表入迷的,不过是人事的调动而已,这有什么可看的?”
谢慎严闻言嘴角浮着一丝神秘:“你不懂,有道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这吏表里的故事比之话本有趣的多。”
“你就蒙我吧,反正我不懂。”林熙说着为他扎上了汗巾。谢慎严却似乎很有兴趣为她解释,冲着她言语:“吏表上记载着一个人在官场里的升迁跌黜,这就如同看着一个人的脚印。看着那些年历,看着那些记录,浮浮沉沉便如戏在你眼前,岂不是比话本有趣精彩?”
“这也能看出来?”林熙当即挑眉:“那是你蒙猜的想当然吧?”
“推而顺,顺而出果。自有几个答案,去伪存真,并非难事,何况,我所求又不是百分百的正确?只求知个大概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