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展瑜方反应过来,笑了一笑,道:“罢了,赖着不肯走是做什么?我找个时辰,瞧瞧他们去。”
免得到处作乱,到时候找到赵家来,还让赵家人不自在。
陆朝阳却拦住他,道:“你去瞧他们做什么?我看你那大嫂倒也不是个能说会道的,不能在乡下久呆,等明儿他们就走了。”
陆展瑜道:“今儿走了,以后呢?”
陆朝阳和赵宝儿都一怔。
陆展瑜道:“虽说,我年后就走了。可现在,他们找不到我,必定不肯罢休。给我姨夫家添了麻烦不说,待会儿别闹到你们家来……我自个儿的事儿,还是得想想法子去解决。”
赵宝儿道:“那不如,你先别住在陆家了,就在村子里先租个屋子住着,就独门独户的。到走的时候,再退租就是了。”
陆朝阳忍不住问了一句,道:“那你为什么一定要年后再走?”
现在走不成吗?
陆展瑜道:“我师父在京中挂了职,过了今年荣休。”
他含糊其辞,陆朝阳和赵宝儿兄妹也就不打算多问。
赵宝儿只道:“那成,我先去帮你找个院子租了住下,你看怎么样?”
陆展瑜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道:“成。”
又道:“最好是僻静些的地方。”
赵宝儿答应了。
陆展瑜很快扒了饭,就起身走了。他是要回陆元宝那儿去了,这些事儿。还是得靠他自个儿解决了。
收拾过厨间,陆朝阳也回了郊区的院子里。
当天下午,达子娘来上工。两人坐在院子里捞地龙的时候,就说起那春丫娘的事儿。达子娘道:“我去看过她了。说是有了身子,身上重,起不得身来。你也知道。他们家现在就得了春丫一个丫头,武老三也急,就不让她干活了。她妯娌也说了,她生春丫的时候,那一胎也怀得娇气,整整在床上躺了四五个月才起身来做点活儿。不过武老三做活儿勤快,家里人口也少。倒也忙得过来。”
春丫娘的妯娌,就是狗蛋娘。不过分家以后,两家住得远了些。狗蛋爹还病着,狗蛋娘一天到晚忙的脱不开身,达子娘才自告奋勇的揽下了那去春丫娘那走动的活计。
陆朝阳听了。就道:“怎么身子不好吗?”
达子娘撇撇嘴,道:“她那才多少年纪,平日里走东家串西家的不嫌累……”
她没有多说,陆朝阳却明白了一些。这春丫娘,恐怕平时就不是个勤快的。
达子娘又道:“不过这次,许是真的累着了,也没见她出来走动,专门躺在家里,倒也像模像样的。”
陆朝阳于是不再问了。和达子娘一块儿把挑好的地龙分了出来,打算一咕噜倒到池塘里去喂鱼。
当时挖这个池塘,只有半亩,加上自个儿每日喂一遍地龙,猪棚的秽物也随着这刚挖的排水渠排了一部分过来,因此鱼塘里鱼简直就到了疯长的地步。半亩池塘,这就显得小了。已经到了一个月就要清一次卖一次鱼的地步。
而卖鱼,显然是件费工夫的事儿。
但是赵宝儿既然打算先建围墙和先宅基,陆朝阳也没有多的意见。但是这鱼的出产快了,她就希望能找到办法改善一下鱼的销售办法。
两人提着空桶往回走,路上竟然遇到了陆八。
昔日有些阴柔的俊俏青年人,这会子瞧着更加消瘦了。他也没有像从前那样穿着儒袍,而是穿着庄户人家短打衫,背了个竹篓,看样子是要上山去。
陆朝阳和达子娘见了,就双双停下脚步,让他过去。
陆朝阳忍不住问达子娘,道:“他这是哪儿去?”
达子娘也压低了声音,道:“东家大小姐,你还不知道?从昨个儿闹过了,陆家老太太气得躺在了床上,家里连中秋都没得过。就是这陆家八爷,带着家里的几个小的,做了一桌饭菜,要不然连伙都开不了哪。今儿一大早,村里的人就看见他背着竹篓上山,说是老太太病了,嘴馋,所以他上山捡两个菇子去。”
又努了努嘴,道:“他这会儿上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陆朝阳一怔。
在她的印象里,陆家的男人都是没什么担当,且自私自利的,而且还好色。但是她的这个认识,其实仅仅限于陆大和陆七。陆八陆文金其实比他的兄长们要好上一些,就是瞧着文文弱弱的,平时就不怎么出声。虽然遇到了事儿也不能指望他,性格也是有些懦弱的——毕竟是一个娘养出来的,但是起码为人正派,平时给人的感觉,也是比较光明的。
他和陆家所有的男人从小享受的待遇一样,只要闭门读书,接受女人们的供养。基本上,家里的生计大事儿,他也从来不会插手。陆朝阳记得他有一双保养得非常漂亮,像女人一样的手。那一看就是从来没做过活儿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过惯了这种生活。
但是现在,他脱下了长衫,换上了短打,而且开始往山里走……是这场家里的剧变,使他脱胎换骨了吗?这个时候,陆家难道是要靠他这个老小,和家里的孩子们支撑起来?
陆朝阳摇摇头,挥去了那一丝怜悯。可是却开始留意陆家的消息了。
果然,没几天,就听说陆八找个馆在坐,要赚点束脩钱,来补贴家用。他的学问好,也是有秀才功名的,可是陆家的名声现在非常不好。村子里的人有读书的孩子,倒是不敢用他。毕竟陆家出了好几个秀才,都是没什么用的。因此,他只好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