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竹看了扫雪一眼,对唐宁远笑道:“一个下人所住的地方,怎么能招待贵客?唐公子不如去前厅坐着,奴婢过去陪您说话吧?或许您有什么想吃的,奴婢去给您做?”
唐宁远平时虽然喜欢开玩笑,像是个大大咧咧的人,其实心细得很。一听林小竹这话,他便感觉到她在这府里过得并不自在和开心。他皱起了眉头看了林小竹好一会儿,这才点头道:“好罢。”想想又道,“我还真想吃你做的菜。”
芭蕉和芭蕉花都还在厨房里呢,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林小竹返身锁了门,往小厨房里去;而唐宁远则跟着扫雪到前厅去喝茶,一面旁敲侧击近来府里发生的事。
林小竹进了小厨房,却看到老王呆在里面。看到林小竹进来,他抬起头冷冷地扫了一眼,便又低下头去,在一个坛子里不知捣鼓什么酱。
“小竹姑娘,今天公子不在府里,中午不用做吃的了。”马婆子连忙对林小竹道。
林小竹点点头,道:“我知道。不过现在唐公子来了,扫雪正伺候他在前厅喝茶呢,说让我做些吃的送过去。”
“哦,是这样啊?”马婆子笑了笑,偷偷看了老王一眼。
这府里以前就老王一个大厨,无论来了什么贵客,都是老王招待。以前唐公子来,最爱吃老王做的绿豆糕。可这会儿,却指名叫林小竹做。老王的脸色能好才怪。
虽说要争取人和,但林小竹从来没有用热脸去贴别人冷屁股的习惯。看到老王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模样。她也懒得说话,看了看案台上的食材。手脚麻利地做了一道鱼香酥鹿肉片,一道西湖醋鱼,一碗酸笋鸭血汤。
又将芭蕉花洗净,放入沸水去煮半柱香功夫,捞出放进凉水里滤去涩味再控干水,用蛋清和着淀粉、盐、水调匀,挂糊逐朵放入油锅里浸炸,炸成金黄色即出锅装盘撒上花椒盐。紧接着又将芭蕉切成滚刀块,用鸡蛋糊裹上面粉用油炸了。然后再炒糖色裹上去。做了一道拔丝芭蕉。
老王和马婆子早已不作别的事了,只睁大着眼睛。看着林小竹一个人在那里忙乎,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从她手里变出来。不用尝,单看卖相,便知道味道不差。而李婆子也不知何时到了厨房里,看着林小竹手脚麻利地做菜,厨房里弥漫着一股酸甜的香气,不由得也站住了脚。
“你……”老王看林小竹将菜往托盘上端,看样子准备上菜了。忍不住想要开口。不过这个“你”字刚一出口。他又觉得准备说出来的话会让他十分没面子,懊恼地住了口。赌气地将头转过去,不再看林小竹那边。
林小竹做事专注。开始并没有注意到厨房里的三个人。此时听到声音,转过头看,看到老王虽然转过头去,那目光却时不时地瞟向那道拔丝芭蕉和五香芭蕉花,眉头微皱的脸上写满了探知欲。当下心里便了有计较。
她拿了两个碗,从盘子里拔了几块拔丝芭蕉和一些五香芭蕉花,递到老王面前,甜甜一笑道:“王师傅,我做菜的时间短,也不知这火候把握得好不好。你帮我尝尝这两道菜做得如何,可好?”
老王虽然心胸有些狭窄,因林小竹来抢他的饭碗,百般的看不惯林小竹。但他有一个优点,便是对厨艺有些痴,喜欢探知菜式。此时见林小竹做的两道菜都是他没见过的,那叫一个心痒痒,十二分的想要尝尝这两道菜。但屁股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呢,心里对林小竹的恼恨正在浓着,哪里肯接过林小竹递过来的台阶?当下用手一拔,“咣当”一声,林小竹手里的碗一下没拿住,掉到了地上。
林小竹敛起脸上的笑容,淡淡地看了老王一眼,转过身走到屋角,正要拿起扫帚,李婆子却抢先一把拿到手里,笑道:“小竹姑娘,您赶紧去上菜吧。这里我来收拾。”
林小竹自然不会拂了李婆子的这份示好。而且那道拔丝芭蕉,要是凉了便容易互相粘连、变硬。当下冲着她笑了笑,端了托盘出门去。走到门口她顿了顿脚步,便听得老王开口,似乎在责怪李婆子帮林小竹做事。而马婆子却在一旁劝老王,让他认清楚形式。
她这菜做得利索,但四菜一汤,也费了些功夫。唐宁远早已在前厅里喝茶喝得不耐烦了,在府里东走西逛地走了好一阵。此时见林小竹来,自然高兴不已。也不等扫雪收拾桌子,自己便把他喝茶的杯子和茶壶端到了别处,将桌子清理出来以便林小竹好上菜了。
“时间仓促,也没做得什么好菜,唐公子将就着。”林小竹将菜一一端上桌,笑道。
唐宁远长得胖,偏还对甜食情有独钟。此时见了酸甜的西湖醋鱼,便也不说话,拿起筷子便要往那道菜下箸。可筷子行走了一半,忽然又拐了个弯,指着那道拔丝芭蕉,两眼发亮的道:“这是什么?”
“拔丝芭蕉。”林小竹拿起另一双筷子,给他做了一个示范,“呐,便是一夹起来就丝连着丝,要放到水里浸一浸,这样才能让糖丝断掉。”然后将那块拔丝芭蕉放到他的碗里。
今天做这道菜,本是她自己馋了。然后想借着给袁天野做菜的功夫,偷偷地吃几个解馋。后来到了小厨房,看到李婆子和马婆子在场,袁天野又出去了,便没了兴致。这会儿做出来给唐宁远吃,则是打着小算盘:她已有好久没有进账了。非但没有进账,反而为了买笔墨纸砚花了一点钱,这正肉疼着呢。此时便期望着唐宁远吃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