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你个屁!”渐渐发觉上当的人群,相顾失色,便有人藏在人群里开骂,“敢情你是个骗子!军营呢?饷银呢?衣服呢?让我们出去!老子不干了!”
“军营会有的,饷银也会有的,衣服也会有的。”君珂神色自若,“今天本统领将你们召集来,首先就要告诉你们一个道理——劳动创造一切。天上掉下来的往往不是馅饼,是屎壳郎的粪球,但是你们完全可以把粪球沃进自家田里催肥,老天给予你的一切都未必是废物,单看你怎么看待和利用而已。”
“少废话!”那群大爷此刻哪有心情听她的粪球理论,大骂,“快打开墙,让爷们出去!”
“你听过集合报到过的兵还可以出营不干的?”君珂注视那方向,冷冷一笑,“进了我的营,就是我的兵!要么一路挣军功封妻荫子,要么就死在战场上!再要么,”她随意对里面指指,“死在这里!”
“老子哪里都不死!庆国公亲口答应老子这辈子营生!你个臭娘们敢留老子?明儿就叫你抄家满门!”
“抱歉,我满门就我一个。”君珂淡淡道,“死一个和死满门对我没区别;你若能出去,尽管找这公那公来死我满门,不过,现在,你敢再对我一字不敬,我就立刻死你一人。”
“你这臭娘——”
“啪!”
对面山腰一株树冠浓密的大树,突然射出一点乌光,来势凶猛,掠动树叶刷啦啦一阵大响,直射人群之中!
“啊!”
一声惨叫,人群里霍然栽倒一个人,胸前一支乌羽长箭,爆开热辣辣的血花。
四面的人惊骇地让开——谁射的箭?好快好狠!刚才那么多人挤在一起,射箭的人是怎么认出骂人的人的?
“收尸。”君珂淡淡一挥手,几个亲兵从墙头上翻过,直奔那死人,众人惊惶让开,由得他们快手快脚搬了尸体去了,地面遗留下一滩血迹,鲜红得刺目惊心。
几个亲兵搬着尸体爬过墙头,那尸体上墙时对君珂咧嘴一笑,君珂瞟他一眼,手指一弹,飞出去一张银票。其余几个亲兵艳羡地看着,痛恨自己怎么就没轮上“死一回”?
一句杀一人,悍然不留情。底下两三万人顿时被震住,叫骂的声音瞬间消失,君珂笑吟吟托腮看着,等人群完全安静了,才收了笑容,换了愁眉苦脸表情,一摊手道:“兄弟们,不是本统领心狠,我也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陛下有令,三天之内,云雷军十三营必须按期报到;一月之内,云雷军十三营必须在京城全军操演中拉出整齐队伍;年底之前,云雷军十三营必须在年末大比中拿到一个名次;御令如山,我这小小统领担不起,说不得要请诸位兄弟陪着一起担,否则我这个统领做不成还是小事,兄弟们辛苦几个月的饷银也就泡汤,饷银泡汤还是小事,据说诸位的每月例银还要削减。例银削减还是小事——听陛下的意思,今年七郡水灾,颗粒无收,赋税收上不来,流民大批涌入京城,朝廷开支困难,再养不起数万盟下兄弟,这次是给兄弟们一个机会,做得好,证明你们还是有用之人,自然能在京城长长久久呆下去,做不好,”她嘿嘿一笑,“只怕诸位就得举家带口,再回关外云雷城了。”
人群沉默了一刻,随即轰然爆发。
“混帐朝廷,过河拆桥!”
“当年老子的老子的老子跟随太祖皇帝,从云雷城一直打到燕京,胳膊都掉了一对半!如今这花花江山,他九蒙纳兰氏独享也罢了,还要把咱们赶出京城!”
“一个月那点银子,烧个烟泡就没了,那些九蒙王公,整日里花天酒地,还好意思勒扣算计咱们这点苦哈哈!”
“谁要赶咱们出京城,咱们就赶他们下王座!”
“赶他妈的!赶他妈的!赶他妈妈的!”
群情愤怒,嚷声冲天,要不是衣服tuō_guāng,只怕此刻便得捋袖子甩上衣以示抗议,十三盟民日常混迹贵族王府,眼看九蒙的奢靡,自己没份,早就积压了一肚皮的怨气,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撩拨。
君珂也不阻止,微微地笑,刚才那段话,前面那部分是真的,皇帝确实下了这样的命令,当然目的是要她知难而退而已;后面那部分是她加的,她才不在乎在数万人面前假传圣旨,他们短期之内,根本就出不去,等他们出得去,自然又是一番心态和天地了。
“兄弟们。”君珂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众人安静,“既来之则安之。老实说,本统领也想给诸位好营房、好饷银、好武器,好配给,和御林骁骑九蒙旗营一样。但心有余而力不足,上头不给,我总不能变出来,本统领为了这云雷军,也为了诸位不至于被逼迁回云雷城,只得先将诸位留在这里。不必担心,还是那句话,想出头靠自己,”她指指那布挡着的东西,“那里是两千顶帐篷,十个人一顶,你们自己搭建;吃喝会派人送进来;转过山坳,有一处平地,你们的拉撒就集中在那里,那里撒了菜种,需要你们亲自提供肥料。”她搔着脸,漫不经心地说,看见底下冒烟被雷的表情,恍然一笑,“哦,忘记说了,外面送进来的吃的,只会是干粮主食,想吃菜自己种,所以千万别嫌远,不然到时候没蔬菜便秘什么的,本统领不负责。”
盟下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