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珂突然扑了过去。
她冲过去,一把抓住了柳杏林的衣袖,柳杏林不防她如此激动,停住嘴呆呆看她。
“救我——”
君珂声音很低很快,死死盯着柳杏林眼睛,希望他明白自己的意思。
“我刚才不是在救你吗?”柳杏林被她严肃神情压迫,也下意识低声答。
君珂闭了闭眼睛。
尼玛!
果然有说没有懂!
手指在柳杏林臂膀上一紧,状似帮他扑火,拉着他转了半个身。
“快说我得了传染病!”
“啊——”柳杏林大惊,“不可!无恒德者,不可作医,身为医者,怎可伪作病情……”
一边的沈梦沉,眼角斜着那转来转去的两人,闲闲端起一杯茶,跷起二郎腿。
纳兰迁嘴角噙一丝残冷不耐的微笑,正要上前一步,沈梦沉虚虚一拦。
君珂又闭了闭眼睛——我忍!
扯着他又转半个身,大力拍他身上的热灰,“和王爷说我需要静养!任何人不能打扰!”
“在下看你倒是需要常常走动走动。”柳杏林呆头呆脑打量她,“咦你的脸不对劲,被什么给蜇肿了吗……”
君珂咬牙,牙齿格格直响。
“你才是肿么了!”她一把抓住柳杏林肩头,“宜加一味附子,附子回阳救逆!这些人要害我,想办法救我!”
“附子回阳,但也大热,你无湿冷之疾,不需要用这个——”柳杏林下意识答复,说到一半突然住嘴,骇然盯着君珂的脸,“你是周小姐——你怎么了——”
好歹认出来了!
君珂松口气,但也摸不准这迂腐大夫是否会帮自己,说到底自己只和他见过一面,还不太愉快,但此刻死马也只能当活马医,柳杏林是冀北名医,家门清贵,交结名流,此刻受冀北王之托过府看病,纳兰迁沈梦沉不敢在冀北王府里动他,而冀北王既然让柳杏林来为她这个仆人诊病,说明对她要提供的信息也十分关心,必然要来看她,所以她暂时也没有性命之危,但是只要柳杏林受了纳兰迁沈梦沉胁迫,说一句“这小厮有失心疯”,她君珂今天这条小命,必然要交代在此地。
这也是沈梦沉并不急着要杀她或废她的原因——此刻杀她或封她口,反而令冀北王存疑。
君珂几乎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生机只在柳杏林处!
“千万别在王爷面前说我——”她一句话只说了一半,背后一凉。
一柄坚硬的东西顶在了她后心,对面,柳杏林神色骇然,结巴道:“你们……你们……”
“这个丫头患、了、失、心、疯。”纳兰迁手臂前伸,一柄长剑直直顶着君珂后心,扬高下巴看着神色无措的柳杏林,“这是你等下要告诉王爷的话,你、可、记、住、了。”
君珂刚要张嘴,沈梦沉手虚虚一扬,笑道:“请你吃狗肉,喜欢吗?”
君珂咬牙——她不愿相信那是幺鸡肉,但万一是呢?要她去吃幺鸡肉?她这辈子怎么见太史?
“这……这……”柳杏林看看纳兰迁沈梦沉,再看看君珂,张口结舌。
“她不小心撞到了府中贵人隐私,按说该处死,你说她失心疯她还有一条命,你若说别的。”纳兰迁剑尖向前顶了顶,“那她这条命,立刻就会被你这仁心仁术的大医者给断送了。”
不是!不是这样!你这么说我才会给你断送!君珂在心里疯狂叫嚣,却再也不敢开口,因为沈梦沉笑眯眯拿块烤得滴油的肉在她嘴边擦,只要一开口那肉必然会被塞进嘴,君珂拼命转着头,躲避着那块肉,嘴上被擦得油光铮亮,沈梦沉凑过脸来,仔细嗅了嗅,道:“真香。”
“王爷驾到——”一声传唤,室内四人都转头,目光各异,沈梦沉手一扯,把君珂扯回了床上,纳兰迁收剑,行到床侧,只有柳杏林,还僵在那里面色发青,纳兰迁笑嘻嘻对他点了点嘴巴,“小——心——哦——”
“那小厮怎样了?”人还未到声先到,成王大步进来,“铁钧来报说,柳大夫将人救醒了,有说什么吗?”
他身后一个黑面男子亦步亦趋,人如其名,神色如铁,君珂想,刚才听见的第一声“醒了”和出去的脚步声大概就是他的,这人想必是不属于纳兰迁派系的人,只忠于成王,他一直都在,所以纳兰迁和沈梦沉才没有下手。
纳兰迁手掌有意无意往君珂肩头一按,看起来像是担心她支持不住要扶住她,转头对成王笑道:“刚醒,孩儿也着急正问着呢,这丫头却颠三倒四的,听得人发急。”
他手掌这么一按,君珂顿觉有千钧之力,压得心跳加快,想起的“掌劲一吐,断人心脉”,是不是就是这种武功?
成王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君珂目光灼灼地盯着柳杏林,她开不得口,现在就指望柳杏林了。
“你见过睿郡王吗?”成王问她,“在哪里见的?当时郡王在做什么?有没有说去哪里?”
君珂张了张嘴,纳兰迁笑着,手一沉,道:“还不快回答王爷问话?”
对面,闲闲靠着窗边的沈梦沉,拈起一块肉,对她微笑。
君珂手指抠着床边,指尖颤抖,此刻终于知道五内俱焚的滋味,原来真的是像被烧灼一样,从心底一点点腾起火苗,烧到浑身骨骼都吱吱嘎嘎作响。
她可以勉强忘记那张脸毁容的威胁,却不肯将命冤枉送掉,朋友还没寻到,幺鸡又生死未卜,她一死,谁来找回失踪的友伴们?
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