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孙子被赶出府外,确定再也从他嘴里问不出什么来,赖震严把他弄死了,丢在了魏府大门口。
魏府那边悄无声息派人收了尸。
半月过后,魏府来接人,赖震严没有准,而是上门与魏府谈和离之事。
这和离之事被魏瑾泓拒绝了,魏景仲不知此事竟让赖震严为其妹出了头,对赖震严不满得很,但这和离之事却是万万不可能的,别说她是世朝之母,且说要是让人知晓大儿与大儿媳和离之因,他当初想不了了之的事就要公之于众了,到时,魏家名声就真是要受损了。
这事,赖震严也知道不可行,但他提是要提的,他的态度要摆出来。
和离之事私下一闹,也就几人知情,隔了几日,魏瑾泓就带了礼物过来亲自接人,赖府这边,赖游回了府,天天叫赖云烟过去请安,赖云烟也是不堪其扰,还是打算回魏府。
赖游见了魏瑾泓,那张刚正不阿的脸上现出了几分和善出来。
他撇了大儿,与魏瑾泓喝了酒,宴上提起了小女要去魏府暂住之事,言语中望魏母和大女能多照顾下他那可怜的小女儿一下。
魏瑾泓听他说了这话,微微一笑,眼神一瞥,看向了身后的苍松。
苍松悄然退了下去。
“如何?”赖游的脸色这时冷淡了下来。
魏瑾泓未答话,过了许久,他把酒杯抬起,浅浅酌了一口,才道,“这事您与云烟提过?”
赖游淡道,“画月久郁成病,你府中风景如花,秋天更是漫山遍野的秋花,让人心怡,我就想让她过去散散心。”
“是么?”魏瑾泓笑笑,那厢赖三儿在门外恭叫了他一声,他朝赖游礼貌示意后,叫了人进来。
“夫人说,时辰不早了,让您少喝一些,早些回府。”赖三儿给两人请了安后,恭敬地道。
“喝完这盅就走。”魏瑾泓抬起杯子,朝岳父抬起了杯子。
赖游冷了脸,但还是把杯子抬了起。
一杯过后,魏瑾泓起身告辞,出院门的时候,他看到了那个细腰不堪盈盈一握的妇人。
她抬起脸来,如水波一样的大眼,瓷白似纸的脸,满脸都是孱弱的风情。
只一眼,他就瞥了过去,心中谈不上什么波动。
上世他已在这些女人身上耗尽了情爱和耐心,一面是分崩离析的家族,一面是她们还在死活争着地位,多要块布,多得个钗子,就是那胭脂差了,她们都要哭闹得满院皆是不安宁,完全无视死路就在她们的眼前。
她们生的蠢儿子,一年比一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最后逼得他在临死之前只能把族长一位转给瑾荣那一支,以期保全魏氏一族。
欢喜她们?是欢喜过。
但有过多少欢喜,后来他就有多累。
瑾荣说这些女子再欢喜她们也是没用的,他要是惨死金鉴殿,哭丧中的人有她们,但穿着丧衣来皇宫为他收尸的,这些人中可能不会有一二,相反,憎厌他活着时对她不好的,少给她一分银的,曾损过她们脸面的都会因他的死拍手称快,哪怕哭丧都怕是得狠狠掐一把肉才哭得出声。
而赖画月,他这个从不曾薄待过,娇弱天真得什么也不懂的女子,也会为她那个蠢儿子不是氏族之长,在他临死的时候在他心口插着刀,逼他改立契纸。
她那时哭得多伤心啊,仿佛错的人全是他。
魏瑾泓大步出了院门,嘴角泛起轻笑。
算来,确是他的错,娶她逼那女人出了府,从那天开始,他就一直活在走三步疑三步的深渊,从此不知从心底发出的欢愉为何物。
如花的美人,确实让他得到了一时极致的欲,望,但得到的多,逝去的也多,他越想要回到过往欢笑的年月,那些与她的过往越遥远,等到时间长到连新鲜的躯体也不能排谴寂寞时,他才终知一切都晚了。
哪怕是她憎恶的脸孔,那个时候他都已经看不到了。
那世一切都晚了。
但这世,他不能再重来一遍。
魏瑾泓加快了脚步,回了她的院子,还没进大门,就看到小儿站在门口,板着一张小脸,见到他来,朝他就是一揖,“爹爹。”
“有话?”魏瑾泓挥走了他身后之人。
魏世朝也略一回首,他身后的人也退了下去。
“是。”魏世朝抬起了眼,坦承地朝他父亲道,“有人要害我娘吗?”
他曾跟父亲约定过,他们谁都不跟谁撒谎。
魏瑾泓看着儿子,轻颔了下首。
“是谁?”魏世朝抬头看着他父亲的眼不动。
魏瑾泓靠近了他,弯下了腰,在他耳边轻轻地说了几字。
魏世朝良久都没有再抬头,等魏瑾泓拉了他一起往前走后,他才张嘴道,“爹爹,你打算怎么办?”
“你看着为父办就好,可成?”魏瑾泓紧拉着他的手。
“娘知情吗?”
“应知五分。”
“那毒饯……确是孩儿送到娘亲嘴边的么?”这一句,魏世朝问得很轻。
魏瑾泓闻言顿住了脚步,低头看向了他。
魏世朝向他笑了笑,“别当孩儿什么都不知晓。”
娘亲从小让他养他为他办事的人,给他银子,教他为人做事,她又把她的人全给他用,她的人就是他的人,他要是有心探知,她岂能什么事都能瞒得住他。
魏瑾泓不语。
魏世朝这时便又轻笑了一声,不再问了。
娘亲说,那通往琼楼宇阁的一路上,是一路的肟脏。
他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