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莲斋虽然也没有熄灯,却比别处都寂静了许多,只有蛙声一片。
直到一阵匆匆的脚步声打破了此处的宁静。
守门的老婆子打着哈欠去开门:“谁呀,深更半夜的。”
一见到来人,她不由瞪大了眼:“国公爷……您……您怎么来了?”
靖国公领着宁安和韩氏一行人提着灯笼在院子外站了一路,照得原本幽暗的林荫小径灯火通明。
“郡主呢?”靖国公不答话,面沉如水地问。
“郡主还没睡呢,听说二小姐不见了,在房里等着消息,也很心焦呢。”看门的老婆子立刻引了国公爷往西凉茉的正屋走。
韩氏在一边,面色虽然阴沉焦灼,却也还冷嗤一声:“她会焦及?”
靖国公冷冷地睨了她一眼,率先而去,韩氏愤愤,却挂心西凉仙的安危,只得一路跟随。
靖国公进了莲斋的正堂,西凉茉果然没睡,只着了一身简单的镶缠枝莲花的青衣素袍子,披着软金缎的披风依在窗边软塌上,就着烛光看书,白嬷嬷领着白蕊、白玉正在灯下做针线活。
柔软的烛光在西凉茉如玉的容颜上镀下一层淡淡的柔和金光,愈发衬托得她眉目莹莹如玉,温婉雅致,听着有人来,正抬起脸,有些疑惑地望过来。
见着靖国公,她似有些意外,随后露齿一笑:“您来了。”
便是这一瞬间,让靖国公眼前一恍惚,仿佛穿越了悠久的时光,看见了另外一个同样美丽的少女,正坐在大漠之中的军帐,向掀帘而入的少年将军露齿而笑:“无言,你来了。”
他神思一恍,随后却被女子一声疑惑的“国公爷”给唤回了神智。
他暗叹一声,随后淡淡道:“既然还没睡,想必也是听说了你二妹妹的事,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要说的?
西凉茉挑了下眉,淡淡地起身道:“国公爷,您觉得我有什么要说的呢,总不成您以为是我让二妹妹失踪了,所以来此地审问于茉儿吧?”
靖国公正欲开口,韩氏却已经迫不及待地拍案而起,对着西凉茉冷道:“若不是你这贱人,本夫人还真想不出仙儿这样温婉善良的孩子还得罪过什么人!说,你把仙儿藏到哪里去了!”
看着脸色带着一丝狰狞正对着自己怒目而视的韩氏,西凉茉心中忍不住想要笑,善良?温婉?
果真是在母亲的眼里,女儿不论怎样永远都是最好的么?
又或是因为本就是一丘之貉,所以才觉得残忍、冷酷、自私这些都是善良的意义?
西凉茉面色不改,只看着韩氏柔声道:“二娘,你实在太激动了,虽然茉儿知道您是关心则乱,但是俗语有云饭能乱吃,这话可不能乱说呢,您有什么证据说是我将二妹妹藏了起来?”
靖国公低低咳嗽了一声,也没耐烦地看着韩氏道:“行了,本公自然会问个清楚,茉姐儿说的话也不无道理。”
韩氏心中又是委屈,又是愤怒,冲口而出:“分明就是她嫉妒仙儿得到皇后娘娘的垂爱,担心仙儿抢去她太子良娣的位子,所以才对仙儿下手,夫君,你怎么可以如此护短?”
靖国公越发的不耐,最近这些日子,他以为韩氏收敛了一点,却没想到还是如此不可理喻。
他虽然怀疑西凉茉是否在此间动了手脚,但韩氏若大吵大闹起来,如今这样的时候,传出去家宅不合,定然有损家声,何况,还要顾及仙儿的名声,所以靖国公索性冷淡地下令:“夫人挂牵二小姐,实在是累了,宁安,护送夫人回宣阁。”
韩氏不可置信地看着靖国公,这个时候,他竟然赶她走?!
她想要说什么,银嬷嬷却赶紧捏住她的手,韩氏恨恨地目光落在了西凉茉的脸上,那张脸,以前只觉得寻常,如今却养得容光柔美,越发地像蓝氏那个贱人,如今只要一看到她,她心中就越发的不舒服。
“如果仙儿有什么事,本夫人绝对会倾韩家之力,饶不过你!”韩氏愤愤地留下一句话,一跺脚,转身离去。
韩氏一走,房内就安静了许多,靖国公坐在八仙椅上看着西凉茉,放缓了声音:“茉儿,爹爹想要和你谈谈。”
白嬷嬷立刻会意地要带着白蕊和白玉退下,给父女俩留下一个空间。
但西凉茉却忽然唤住了她们:“嬷嬷,我要的络子,你还没打好呢,我想看着你打,也好学上一学。”
靖国公皱了下眉,有点不悦地看向西凉茉:“茉儿……。”
西凉茉淡淡一笑,温柔婉约:“国公爷,嬷嬷她们不是外人,特别是白嬷嬷和白蕊,都是自小护着我长大的,茉儿没饭吃的时候,都是靠着白嬷嬷和白蕊将自己微薄的份例匀给茉儿吃,所以茉儿才活到如今,您有什么话,尽管说便是了。”
靖国公脸色微变,一阵青,一阵红,随即僵硬地沉下脸:“你这是在怪本公不慈,不曾照拂于你么?”
西凉茉柔柔一笑:“国公爷是茉儿的生身之父,茉儿怎么敢如此不孝呢?”
但那样的笑容在靖国公眼里就是异常的讽刺,可他确实无法反驳,甚至不知如何反驳,因为西凉茉的话语里没有半分指责,但要表达的意思却已经很是清晰。
僵了片刻,他只得当白嬷嬷等人不存在,抚着胡须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