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人争执不下的时候,木管家递来一封信。
原来是万贵人与刑部之人疏通好了,拿了牌子就可去天牢探刑。
得知这一消息,府中有两人执意要跟着一道去。
当洪娘子和流翠收拾好走出房门的时候,娄阳娄蜜以及苏嬷嬷也在外等着。
洪娘子已经迫不及待要见一见万宝儿的样子了,这段日子快把她憋出病来了。她扫了眼流翠,见流翠眉宇间有三分兴致,眼皮子底下有一层阴影,边走边笑道:“怎么?舍不得娄锦?”
流翠动作一滞,脚步顿了顿,才迟缓一笑,“姐姐说笑了。”
“我说笑?怕是这府上没一人能想到当初我们明着暗着嘲笑的野种竟然找了个不错的靠山,萧府!”萧府乃世家名门,与娄府不同,早在前朝之时,萧家就是京中大户,上溯到萧家曾太爷爷那一倍就是皇亲国戚,皇上虽未怎么委以重任,但对萧家人一直亲和有加。
萧县公对待方芸儿如何,怕是整个京城就连孩子都能道出一二。
想到此,洪娘子一笑,眉眼微挑着看向流翠。“当初,你怕也是瞧不起娄锦的吧?”
流翠心头咯噔一跳,面色刷地苍白一片。
眼帘微颤,她低下头去,道:“我自来服侍她,何来瞧不起。”
洪娘子也不说,心照不宣走着,只是心头不免佩服起娄锦。昨日她那一番神情就知这娄锦并非池中物,就连一向自诩聪慧过人的洪娘子竟也看不透她。
流翠心头乱地很,她不知道为何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曾经她多么坚信娄锦会死在二夫人手上,并且体无完肤。可现在,娄锦走了。
连带着大夫人,毫发无伤。
可现在二夫人被关在地牢,是什么控制了这一切,颠覆了她所知道的未来。
是大小姐么?
她甩了甩头,甚至洪娘子那番话让她心惊,洪娘子都能看出她有不臣之心,大小姐难道看不出来?若说早前的娄锦,那就是个单纯到蠢的女子。可现在呢?
她不敢肯定,她甚至觉得,自己嫁给娄阳,好似冥冥中也被安排了起来。
这种感觉,好似四周张开着一张黑网,把她牢牢锁住,而她从未察觉。而惊觉之时,她已经被困在这宅院之中,与周边并未深仇大恨的人缠斗个不停。
她伸手抚着微微挺出来的肚子,这一个多月来的汤药,她一口没喝。
而从这一刻起,她必须要参与这场角逐,至死方休。
昨儿个夜里,她总是睡不踏实。梦里总有着大小姐清澈的笑颜,还有她在烛火下写着那个“悔”和“毁”字。
若是那一刻起,她选择站在大小姐身侧。
或许今日,她的结果会有些不同。
三皇子器重大小姐,萧县公疼爱大小姐,方宏和固lún_gōng主更是把她疼在手心里。就连皇上也允了她一个请求。
她幡然醒悟,自己跟了大小姐十二年。往年,大小姐总是笑道:“流翠,等我嫁了,我一定给你找个好郎君。”
她那时候一笑置之,大小姐,不过就是一枚棋子。她诚然是看不起娄锦的。
可此刻,她的人生好似已经刻上了第一个字“悔”。
而这只是开始。
马车停在外头,几个人上了车,就平静了下来。
倒是洪娘子时不时找娄蜜说几句话。
“二小姐,不,现在是大小姐了。我们府中现在也只有一位小姐了。”洪娘子面上端起笑,朝娄蜜恭贺道:“这武家的婚事怕是逃不掉了。”
这是娄蜜爱听的话,她朝洪娘子笑了笑,手下意识抚着肚子,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只要她生下这孩子,她与武哥哥的婚事必定就要板上钉钉。
流翠一直望着窗外,嘴角抿地紧紧的。这府里好似孤单多了。在这,她一句亦不愿意讲。
但她清楚地知道,面对万宝儿那一刻,她或许比谁的话都多。
到了天牢外,士兵们列队肃穆,娄阳领了牌子递了进去。好一会儿,才放行。
铁门好似生锈了,随着带路的士兵轻轻一推,就发出重重的一声。迎面哐当就迎来了一股难闻的味道,娄蜜先是打了好些喷嚏,捂住鼻子才跟在娄阳的身后走了进去。
洪娘子眯起眼,越过一根火柱子过去后便是一直往下的楼梯。
不知道是不是漏水的原因,地面上很是潮湿,越往里走,里头的越发阴暗,地面的水也越多了。
时不时能听到火把霍嗤嗤地烧着,若是这些火熄灭了,这里必定伸手不见五指。
娄阳沉声道:“我夫人在哪儿?”
那士兵在这地什么人都见过,进入天牢的人少有生还的,更早听闻万宝儿囤积粮柴,陷百姓于不义,也没好脸色。
“在里头呢,就在水牢和这地牢之间。”
苏嬷嬷脸色一正,双手微微颤抖了起来。
水牢和地牢之间?
那低必然更为潮湿阴暗,夫人怎么受得了?
娄蜜双手一紧,狠狠瞪了眼那士兵,才一道朝前走去。
两遍的地牢时不时有几个刑犯冲出来,张牙舞爪道:“我要出去,放我出去。”
铁链子重重一扯,他们有的摔倒在地,狼狈不堪。
流翠撇过脸去,几人的脸色显得尤为沉重。
“到了。”随着那士兵的话一落,他们见到眼前的木柱子天牢里,几只发黑的老鼠啃噬着一个灰馒头,一个头发披散的女子双手双脚拷上铁链子。
披头散发地低着脑袋